同一时间甲斐踯躅崎馆也出现类似的一幕,一群谱代家臣聚在一起商量着三好家送来一万贯文永乐钱,企图拉拢武田家再弄一个反吉良包围网的事情,武田信玄的态度更明朗彻底,第一个议题就是这笔钱该怎么花,给河内领多少、郡内领多少,各家谱代分多少,最后武田家自己能分到多少。.
武田信玄是个极度现实的人,他没有三好长庆那么多仇恨思想,更没想过要向杀死他弟弟并且差点杀死自己的吉良义时报仇,因为他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如果说几年前他还在处心积虑的对付吉良家,那么现在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长坂昌国是长坂光坚的嫡子,作为新提拔起来的谱代家臣近些曰子十分活跃,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就咧嘴笑道:“这三好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真以为给点钱就能让我等为他们家那点仇恨拼命嘛?到底是不了解东国的形式,又哪里感受的到吉良家这个庞然大物给我等东国武士带来的巨大压力呢?”
“我看三好家就是一群笨蛋,以为我们和三好家有仇就一定要打回来,却不知道这东国还有谁能扛得住吉良家的大举进攻!”驹井昌直是驹井政武之子,恰好与长坂昌国是至交好友,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着颇有点意思。
武田家的谱代经历一次大换血,许多生面孔自川中岛合战后一跃而起成为新生力量,小宫山昌友也是其中之一,他也跟着说道:“据三好家的使者表示还会拉拢关东其他武家,另外还有出羽国、陆奥国的大名一起对付吉良家,真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能拉拢住几家呀!”
下曾根信恒撇嘴道:“其他几家不清楚,但是北条家绝对不会参加的!关东有几家国人愿意淌着浑水呢?这还真是让人怀疑呀!”
小幡昌盛是小田虎盛之子,其年近七旬的父亲为武田家战死川中岛,因而被提拔为谱代重臣,二十多的年轻人说起话来也没有把门,心信口就扯道:“管他那么多干嘛?既然有钱拿为什么不拿了再说!至于那三好修理大夫会怎么想管我等什么事,三好家若是本领大也不会打不赢洛中合战,想象一下六万人围着京都打了三个月,折损一万多人还拿不下来,这畿内的武士水平可真够烂的呀!”
武田信玄的姑父,踯躅崎馆四奉行之一的桜井安芸守信忠连忙说道:“诶!可别这么说,那位镇府公也是京都来的武士。”
四奉行之一的另一位迹部美作守胜忠提出不同意见:“可那为镇府公可是从三河过去的,三河的武士可不像京都的武士那么脆弱,镇府公入洛的第一场大战不就击败三好家,讨取三好家第一猛将十河一存吗?当时的镇府公还不能算作京都武士的?”
“这到也是!”桜井信忠忍不住抚掌赞叹道:“仔细想来那时的镇府公才年满十岁?小小年纪就展露出非凡的才华,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呀!到如今才二十岁就已经是作用五六个领国的大大名了,总石高应该不下四百五十万石了!”
踯躅崎馆内的众多谱代家臣团没有一个人对这一表态显现出不适的神态,这与往年一窝蜂的黑吉良家甚至言语间直接指名道姓的蔑称吉良义时完全不同,甚至他们在言谈间提及吉良义时的名号,还特意用“镇府公”来体现对他的尊敬。
武士本就是一群极度现实的群体,当他们遇到抢地盘的敌人时会拼命的消灭这个敌人,在此期间即使损失再多也绝不会皱眉头,若是被这个敌人最终击败那就是一段仇怨的生成,许多大名武家之间的宿怨就是这么来的。
可当他们渐渐的发现这个敌人已经强大到无法抵抗,甚至提不起一丝反抗意志的时候,心态难免会出现巨大的起伏和改变,或许会有个别武家如奥州相马氏那样固执己见的坚持仇怨,但更多的人会理智的衡量利弊得失,或许考虑自己生活及生存下去的巨大压力,仇怨反而成为不太重要的事情。
从古到今有多少武家遭遇过父祖被杀,最后依然努力效忠杀父之仇强敌的事情,有条件的时候可以为已经死掉的至亲报仇,可若是连自己的生存都要面临危机的时候,为死人报仇就是在浪费生命,还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巨大的创伤。
如曾我兄弟那种人物,自古到今也就只有那么一例,所以才会被民间反复歌颂流传至今,流传的原因无非是故事曲折离奇从没见过,这个道理就想源义经与静御前的故事被反复歌颂是一回事,因为船身的故事和凄惨的命运更加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所以歌颂失败者也成为一种流行,就显示出大多数武士都是渴望成功的,只有少数个例会被艺术加工成为传奇故事。
所以当武田家的谱代家臣团们从谩骂与诅咒吉良义时的梦境中醒来,突然发现一夜之间世界已经变成另一番模样,吉良义时不但没有不得好死反而活的一天比一天更好,出羽半国被轻松拿下,越中一国加贺半过也被一举夺取,那些往曰了威名赫赫的一向一揆和武家大名都像纸糊似的一戳就破。
更糟糕的是引以为最后拠点的南信浓也在同一时期被真田幸隆所部夺取近半,虽然最终还是凭借武田信繁、马场信春、秋山信友的努力成功顶住真田幸隆的猛烈进攻,可是下一次会不会迎来更大的冲击,会不会吸引到春曰山城的目光注意,会不会一鼓作气攻陷诹访郡直取甲斐,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恐惧源于对事物不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