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明芳照例去了林场支筛子罗雀,下套索逮野兔。林老头穿着厚实的棉袄早在她来的林间小路上候着她了。
林老头远远地冲她招手:“伙计,酒打来了吗?”
明芳一脸的愧疚,上午她光忙着救人,早把打酒的事忘了。她们挖的地黄,还在她家房顶上晒着,不晒干了人家不会收的啊。
“伙计,对不起,我给忘了!我前晌去何家集镇上,放学的时候,校长出来教训我,叫我别来校门口卖东西。结果我还没说什么,他突然晕倒了,我给他人工呼吸抢救来着,总算把人给救过来了……”
林国志脸色庄重地冲她点头:“你做的对。那时候就好比人在战场上,当然是救人要紧。”
明芳望着老头:“伙计,您是不是上过战场打过仗?”
“是啊,小鬼,老子就是枪林弹雨里钻出来的!”林老头神色严肃,眼望着远方,不知想到了什么。
“伙计,那您……的家人呢?她们在哪里?您不会光顾打仗了,还没讨到老婆吧?”所谓下了架的凤凰不如鸡,一个看林子的老头,明芳本就不怕他,这些日子二人在一起呆久混熟了,无拘无束什么都说,明心说话也就没大没小随便起来。
“有啊,老子有老婆啊!”林国志回过神来,接过明芳手里的小镐,二人朝有地黄的土坡处走着,“不过,现在看来,有老婆跟没老婆没什么两样嘛,人家早跟我划清界线了……”
又是一个可怜人。人处于逆境不可怕,可怕的是家人不理解不体谅,跟你分崩离析,那你心里还有什么温暖与念想可言?
这些天吃药,加上明芳的针灸治疗,老头的哮喘好多了,走路,日常生活基本不咳嗽也不气喘了。老头看明芳的眼神都亲切慈祥了许多。
“那么,您的孩子呢?”林老头拿小镐往外刨地黄,明芳蹲着身子往筐里捡。
“我有两个儿子。大的今年十九,老二年纪跟你差不多吧。哎,丫头,我正好没闺女,你不嫌弃老夫的话,给我当闺女吧?好不?”
“当闺女?”
“对呀,老夫喜欢你这丫头,给我作闺女吧,好不好?”林老头热切地望明芳,生怕她不愿意。
明芳笑了,心说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有一个娘和一个哥了,还怕再多一个爹吗?只是,她知道这老头要不了多久就该走了,她站起身。
“老伯,我不用当您闺女,我给你当保健医生,我像闺女一样照顾您陪伴您,是一样的!”
林国志愣了一下神不开心了:“你这么说,也是嫌弃老夫了啊!”
嘿,我哪里嫌弃你了,只是不想高攀你嘛!明芳朝林国志躬身行礼:“那好吧,老爸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哈哈!哈哈哈!”林国志大笑,连忙扶住明芳,乐得他眼角挂了泪花,“哎哟,好闺女,我的闺女!我的好丫头!”
林老头乐得抱住明芳不撒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好孩子,老夫在这里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明芳伸出手为老头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其实,从我来您的小屋那一天开始,您就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们就相依为命了。我是您的医生了啊!”
明芳说什么林国志都爱听,就觉得她的声音银铃似的动人。他不住地点头,满脸都是笑纹:“对对对,我闺女是我的保健医生,我的小棉袄。”
“所以,关于保健你得听我的,现在,你歇着,我自己挖。”
老头也确实有点累了,再说得了宝贝女儿,心里激动的不行:“好好,老夫听芳儿的。”
嘿,这就成芳儿啦!
明芳此刻还没理会,她不知不觉间傍上了一位大人物!
天气阴沉下来,要下雪的样子。明芳挖了小半筐地黄赶紧收工。她在林子里捡起了树枝。冬天干燥,枯死的树枝被冷风一刮纷纷掉落。树林里捡树枝很容易,明芳手又快,功夫不大她就捡了好多。她一趟趟把树枝抱到小屋门口,说是等晚上,叫哥哥明理背回家去。
要下雪了,明芳想着下雪后,得给大棚想法子供暖。前几天兄妹俩已经在棚内,贴着北墙处用土坯垒了一个长条型壁炉。天太冷的话,晚饭后就烧一会儿,壁炉烧热了,棚内自然就暖和了。
林老头瞧着闺女干活,心里赞许。等她忙完了,林老头进了小屋,把昨天逮到的一只野兔拎出来放进明芳的筐里。
明芳变戏法似的,从筐底麻袋片下拿出一只罐头瓶,空罐头瓶是明芳朝大玲婶子要的。中午张美玉做了兔杂汤,明芳先盛出来放到罐头瓶里。
“兔杂汤来了,给您打牙祭的。”
林老头接过来:“哈哈!好,吃上闺女做的饭了。”
“伙计,这是我娘做的。你想吃我做的饭那还不好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林老头捧着罐头瓶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声等下,他进了小屋,过了片刻,老头出来了,手里拿着几张钞票:“闺女,拿着,眼下我也没什么东西送你……”
这是林老头仅有的积蓄啊!
明芳连忙摆手推脱:“我不能要!您知道,我逮野兔逮麻雀,挖地黄,天天能卖钱。你看,我有钱!”
“芳儿,今天老夫有了闺女高兴,你得叫老爸有所表示啊?”
明芳就笑,爸爸却不好意思叫出口:“哎呀,您帮我逮野兔挖地黄,这就是最好的表示啊!”
看着这么懂事伶俐的丫头,林老头心里欢喜的不行,“哎,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