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雾气升腾,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被盛怒扭曲脸孔的男人渐渐收紧五指,盯着又在游离的女人,恶狠狠的逼问,“回答我,你肚子上的疤怎么来的!”
黎叶一阵恍惚,只觉得热气让眼睛发涩,她嘴角挑起来,忽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尹正铎压过去,恨足了她,“回答我!诽”
黎叶笑的更大声,带着十足的嘲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一阵解气,轻飘飘地说,“你不是猜到了吗。”
他一僵,手指松了松,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看着她,咬牙,“我要你自己明白的说出来!”
纤瘦的女人却带着一身硬骨头,黎叶歪着头,奚落地看着他,偏不开口。
尹正铎拳头打颤,他紧紧盯着她,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孩子在哪里?!”
她又露出不解,“什么孩子?”
尹正铎想掐死她的心都有,按着她的肩膀摇晃,“你生的孩子!你肚子上的那个是剖腹产留下的疤!”
她目光却冷静的近乎死水,与他的狂躁对比鲜明,她轻声道,“哦,我不记得了。”
要捏碎她的骨头,尹正铎牙关紧咬,对着她毫无波澜的目光,他忽然软下语气,“黎叶,孩子在哪里。”
黎叶眼底水光一闪,飞快的别过脸。
他强行将她转回来,急促的问,“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被他问烦了,终于开口,“死掉了。”
尹正铎捏紧她的肩头,咆哮起来,“我不信!”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她忽然嘲讽的笑,“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尹先生不要想太多。”
他浑身都被怒火燃烧着,偏偏她脸上时刻挂着那该死的笑,尹正铎捏住她下颌,死死的盯着她,“你敢对我说谎,我现在就结束合约,你想死,我就让你放不下的所有人去陪你。”
黎叶看着他恼怒的样子,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
好一会儿,她道,“大一那年……”
尹正铎忽然扼住她脖子制止她说下去,阴仄的警告,“你再扯谎,我就杀了你。”
她全然不在意,直视着他,“既然你要设想,何必再问我。”
尹正铎气到双眼血红,他恨不能将她抽筋剥骨,咻咻低喘,“你把话说完——”
“就是那回事。”她别开脸,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放假之后,发现自己怀了松涛的孩子,他说要跟我结婚,叫我生下来,我就休学了半年跟他躲到乡下,后来——”
他脸色已经铁青,黎叶继续道,“后来生产时候,孩子迟迟不出来,就挨了一刀。”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紧绷而微微抽动,抬手,他扯住她的头发,揪紧,“我一个字也不信。”
黎叶嗤笑,“那就随你——不过我大一下学期请了病假休学半年,这事不难核实。”
他神情僵硬,他怎会不记得,她在那年入夏时候摔断了腿,匆忙离开黎家去了乡下,再回来已经是大雪纷飞。
尹正铎低头,看着她肚子上的刀疤,他仍旧不相信她的话,阴郁地质问,“两年前的那晚,你分明是第一次。”
黎叶一阵寒意,死死的瞪着他,“尹先生阅人无数,只怕是记错了。”
他揪住她的头发扯过来,恶狠狠的,“我不信你的话——孩子在哪里!交出来,我带去做化验就知道你说没说谎!”
她有些无力,“尹先生确实健忘——我刚刚说过了,孩子已经死掉了。”
那飘忽的语气仿佛在诉说无关的闲事,他一阵火涌,按着她的头,猛地压进水里,一瞬间,他如同嗜血的魔鬼。
将她拽出来,他咬着牙,“说实话!”
她满脸水流纵横,狼狈不已,却仍能笑,“死掉了。”
他憎恨到极致,再度将她按进水里,杀了她也不解恨,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
折腾了好一会儿,尹正铎也全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坐在那儿,他手里的女人也只剩下了一口气,却满脸的平静,平静到令他更加愤怒。
发丝黏在脸上,黎叶歪在浴缸边上,脸上也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在流淌,她嗓子有些哑,目光直愣愣的,“他先天不足,出生后一直生病,也是下大雪的时候,就夭折了,死在我怀里。”
浴室里忽然静了下来,只有滴答的水声,以及他粗沉的呼吸。
她神情恍惚起来,喃喃自语,“他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他,很像松涛。”
尹正铎看着她,她终于露出了伤心,可是那伤心,却和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关系。
她默默神伤的样子令他心烦,只觉得喉咙被石头堵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想发泄,可是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看了她一眼,他忽地扭头出去。
听着被摔得山响的门,黎叶歪在那儿,温热的水也没法带给她温暖,身体是冷的,心是冷的,整个世界都是冷的。
不一会儿,金婶疾步进来,看她完好无损,松了口气,拿起毛巾接着给她擦洗,眼见着刚刚尹正铎是摔门走的,劝说道,“太太啊,别总是和先生吵架啊,这才新婚,怎么不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呢。”
黎叶两眼放空——高高兴兴,过日子,这两件事,在她这里再也不可能并列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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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
一进门就开始猛灌,面前摆了一排空酒瓶,身边的辣妹来了走走了又来,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