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清见曲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知道技术转让差不多成功了一大半。
当下心情大好,补充道:“其实,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起码还得等马车持续运输一段时间,确保轴承使用稳定之后,此事才能提上日程。晏清此时提起,只是想曲大人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事到临头再想办法就晚了。”
想到还要把此事禀报皇帝,曲江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的确得提早准备,只是这准备简直太煎熬。他得回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把夏晏清的意思讲清楚,又能让皇帝很乐意接受这个说法。
想他把轴承模型拿给皇上的时候,天真的没提醒皇上,这技术的所有人是个不太喜欢吃亏的。
这可让他怎么对皇帝提及啊。
让曲江这么为难,夏晏清良心很是不安了一下,安慰道:“曲大人要不要这么为难啊,要不,您给皇上说,这轴承技术,咱可以让朝廷买的更值一些,小女子我可以附送一些方便应用的方法。”
曲江眼睛亮了亮,问道:“还有别的附加技术吗?”
“哪有?”夏晏清冒汗,“我不是做生意的嘛,比较擅长的是如何有效管理商品。”
“现在不能说吗?”曲江再问,想知道她的这附送到底有多少价值。
“等我整理下哈。”夏晏清诚恳道,她真的得整理一下。
“哦。”曲江只得作罢,如此,只希望她能早些整理出来。
接下来的事,自然就是由曲江去烦恼了,谁让他人品不错呢。
若当朝将作大监真是个小人,夏晏清大概压根儿就不会和朝廷有这样那样的合作,更不敢和心思不正的人有更多交集,她的致富路大概就要用另一个姿势去行走了。
把满心纠结的曲江送出门,方朝生“啧啧”两声,对夏晏清挑了挑大拇指,面上却并非敬佩之色,而是一脸惊悚:“佩服,佩服,果然初生牛犊,真的不怕有严重后果啊。”
夏晏清知道这是很委婉的说法,这要是用大白话说,就是说她不怕死了。
当下一脸正色的说道:“方大人这是什么话?您这可是有诽谤当今圣上之嫌呢。我这不过是小人之心,当然会常戚戚的啊。而圣上他老人家如此圣明,怕是一早就给清韵斋留出一份银子了。”
方朝生那一脸惊悚瞬间就没了,果然够狡猾,这话若是让皇帝听到,被拍了这样的马屁,就算没有曲江说项,皇上忍痛咬牙,也得掏这笔银子吧。
…………
曲江那边,则是真的在煎熬,主动找皇上说这件事,他觉得不太合适。
虽然滑动轴承的瓦片强度和平衡调节的试验都通过了,这事儿十之八九能成。但经过改进的马车终究未经过运输检验,皇上也没下令这就使用轴承改造过的马车。
这种情况下,他急吼吼的告诉皇帝,想用清韵斋的轴承技术,得付银子。怎么看,都像是他拿了清韵斋好处,在帮清韵斋运作。
但这事儿也得提早对皇帝严明,一旦皇帝金口一开,不告而取的情况下,用了清韵斋的技术,他再说话可就晚了。
朝廷以后能不能用到夏晏清忽发奇想而出的神奇技术,且在其次。他拿了清韵斋的技术讨好皇帝,人品堪忧,却是要在夏晏清那里坐实了。
人挺好一个姑娘,因为他吃这么大的亏,他难脱干系啊。
最好的情况是,皇帝找他说事的时候,他顺便把这事儿提一提,先看看皇上的态度,再考虑说到什么程度。
好在皇帝也没让他久等,只过了两天,他正在将作监公署内处理一些文书,一个杂役来报:皇上召见。
曲江一听,这几天一直揪着的心落地之后,又是一阵发紧。
替夏晏清说项的机会来了,可他想说的内容,却着实需要些胆色才行。
进入御书房,孙从山和日常服侍皇帝的宫女太监都在屋里侍立,神色如常,看起来不是说什么机密事件。
再看皇帝,正品着茶,端详书案一角放置的一瓶红梅,看着是刚折下来不久的。
曲江进门参见,之后皇帝赐座。
皇帝看起来很有兴致,从那几支红梅上收回视线,笑着说道:“今年的梅花开得着实不错,尤其这几支红梅,甚是浓艳。”
曲江连忙附和:“陛下这几支红梅颜色分外漂亮,微臣在别处也见过几树红梅,却是不如这几支颜色正。”
“哦,是这样吗?”皇帝甚是高兴,“这可真是难得了,朕就说嘛,今年的梅花和往年很不一样。”
“这是陛下洪福,治下一年好过一年。如今,连宫中梅花也开来凑趣,足见陛下是上天眷顾的明君。”曲江很顺溜的拍着马屁。
皇帝虽然也愿意听好话,可这奉承这么扯,就不好照单全收了,“不过是几只寒梅,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这次找你来,是想说说轴承的事。”
曲江一听,神经立马就绷紧了:“是,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说道:“是这样,前些日子你说起滚动轴承,很多方面比滑动轴承好。朕这几日认真想了想,清韵斋到底只是一个制作玻璃的作坊,工匠力量单薄,这滚动轴承,还是不要指望他们,由将作监来完成吧。做出来试一试,若真有很大优势,早日研制出来,也能早日投入使用。”
曲江的心绷得更紧了,皇上这是一点儿付银子的自觉都没有啊。不但要用清韵斋的技术,还要把人家的构想直接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