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殷正业跟着殷庆回了屋,坐在桌前刚准备抬筷子吃饭,门外就有人来报,说是林姨娘请他过去一趟。
“整日里就只知道争争抢抢,昨日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青筠自幼得陛下宠爱,我都动不得骂不得,她还想如何。”
“还真要我宠庶灭嫡不成?”
“往日里给她点儿脸,还真当我把她当成心尖尖了。”
殷正业饭也吃不下了,一掌拍在桌上,气得面色通红,想起身去菡芍苑收拾林姨娘,但又怕自己去了见不得林姨娘落泪,到时头脑一热又答应了她什么。
殷庆站在一旁,苦恼得很,心道相爷您要是不把林姨娘放在心尖尖上,她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放肆。
不提别的,京城里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谁会容忍庶妾庶女这样欺负到嫡女头上的。
亏得大姑娘脾气还算好的,不然直接派人请来宗族耆老,把林姨娘打死或是捆了麻袋沉江都是有可能的。
“黎儿就是这样被她娇惯坏了,原本多乖巧的一个姑娘,如今竟也学会了殷青筠那般矜娇姿态。”
“不就让她去祠堂跪上了两日,她就心疼了?”
“往后黎儿要是再闯出什么大祸来,她也能替她担着?”
殷庆见他越想越气,开口劝了声,道“相爷息怒,姨娘也是打心底里疼爱二姑娘,但久居后院,难免目光狭隘了些,看不清局势”
看不清什么局势,殷庆没有说,但是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殷正业前些日子听闻殷青筠和崔承誉关系渐好,便想着借此跟崔家打上交道,今日登门拜访,瞧着崔承誉像是对殷青筠有好感的。
殷正业不免多了些别的心思。
殷青筠是个极好的筹码,往后的婚事关乎着殷府的存亡荣辱。
她虽和三皇子自幼定亲,但只要没举行婚礼,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依他所见,三皇子无权无势,哪里有崔家的权势来得诱人。
往后皇帝就算传位给了五皇子,崔家仍是一朝重臣,殷府也能沾光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能叫殷青筠受半点委屈,不然殷青筠那娇气记仇的性子,还不把殷府闹掀翻个面儿来。
“殷庆,你去替我回了林氏,就说我最近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就不去她院里了。顺便再嘱咐她好生收敛着,别再撺掇黎儿做些蠢事,若是坏了我的打算,有她们母女俩好果子吃。”
殷庆细纹密布的脸一抖,有些失态,忙点了点头,“林姨娘惯来识大体,相爷莫要再恼了,相信她定能明白您的苦心的。”
殷正业仍铁青着脸,没吭一声。
殷庆叹了口气,带着下人去菡芍苑回话了。
无论如何,相爷愿意出面压制菡芍苑,都是一件大好事,免得她们尾巴翘上天去了。
只是苦了大姑娘,还以为苦尽甘来得了相爷的疼惜,没成想却是打上了别的主意。
若当年陈氏没有被陈家逐出家门,陈氏和大姑娘如今该是何等风光,相爷也必是捧在手里头都怕摔坏了的。
不过三皇子无权无势,大姑娘若是能跟崔右相的嫡孙结亲,既让殷府得以立足,她往后倒也不必再受苦了。
殷青筠不知殷正业已经做好了春秋大梦,替她打算了好了一切,只等着水到渠成。
用过午饭后,她便躺在窗下的摇椅上小憩,青岚在旁侧打着蒲扇,小心翼翼地道“今日姑娘陪相爷去了崔府,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殷青筠眼睑稍稍眯开了条缝儿,看了眼她担忧的小脸。
青岚哪里是好奇发生了趣事,该是担心殷正业带着她出去叫她受了委屈才是。
“没发生了什么趣事,只是有些没摸清楚父亲的想法。”
“什么想法?”
“他和崔老爷子貌似有意撮合我和崔承誉”
殷青筠也不知这个直觉是不是对的,只是觉着有些荒唐。
殷正业好歹是一朝丞相,宦海沉浮近二十年,自降身份跟旁人巴结打交道就算了,要是打了这种荒唐无耻的主意,真是足以令殷家众人蒙羞至死。
青岚闻声也犯了难,张嘴了好几回,都不晓得该怎么回话了。
“那那三皇子呢”
姑娘对三皇子的情谊她是看在眼里的,姑娘虽嘴硬不承认,可到底那双眼睛骗不了人,回回见了三皇子眸底就蕴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连她一个奴婢见了也觉着心里头暖融融的。
若相爷一时糊涂要拆散姑娘和三皇子的婚事那姑娘还不又要闹一场。
青岚继续打着蒲扇,一边勾着头瞧了眼她的神情,完全不明白姑娘心里有了这个疑虑,却还能坐得住。
“姑娘?”她不由得着急叫了一声。
殷青筠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好让蒲扇的风直接吹在脸上,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更是遮住了她眸底的细微的情绪。
“关他什么事?”
青岚叹道“若是相爷真有替您重新牵红线的心,那三皇子怎么办?”
殷青筠轻轻哦了声,面上神情依旧淡淡的,抬起左手腕子上盈透的玉镯瞧了瞧,唇角微勾,声音里透着轻快“到时候瞧着吧,不急。”
她的婚事可不是殷正业一个人说了算的。
崔家清高了几十年,哪里会答应和殷家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家结亲。
就算崔老爷子肯放下身段,那崔承誉也好歹是个君子,夺友妻的帽子怕也是戴不住的。
更逞论皇帝疼殷青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