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王。”胤光应诺一声,半扶半推地把夜离带离了酒宴之间。
子熙公主醉眼瞥着夜离趔趔趄趄的渐去渐远,眼泪忽如珍珠般无声滴落,她生怕被人觑见,举袖遮面,抹了泪去。此时此刻谁又能明白:子熙公主掉落的每一颗泪珠都蕴含着她刻骨铭心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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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被胤光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离了宴场。
才下了十几级台阶,夜离就一个落脚不稳,往前栽去,胤光一时也没有提防,两人双双摔倒在了台阶上。
夜离想爬将起来,手脚却找不着南北,那酒坛也早已不知扔到哪里去了,遂就索性躺在地上不起,尽情地摊开手脚,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好痛快啊!”
“阿弟,看来你是真的喝醉了,哥哥扶你回房歇息去吧。”胤光业已爬身起来,拽住夜离的臂膀道。
“今夜我哪里也不去了,就睡在这里!痛快痛快……好痛快啊!”夜离继续大嚷道。
“阿弟快起来……快起来!这要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胤光努力地拉拽夜离起来。
“成何体统?”夜离忽然若有所思,望着满天模糊一片的星星,喃喃道,“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我何必偷偷下山来。”
“什么?阿弟,你是偷偷下山来的?”胤光非常吃惊。
“哥,我是偷偷下山来的……哥……我真不该偷偷下山来啊!你可知道……我现在好后悔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啊!”夜离酒性上头,渐渐语无伦次,声音越说越悲怆。
“你既然知道后悔,就应该趁早回山去,免得师父牵挂,哥哥把这里的政务禀叙后,也是要回山上去的。”胤光道。
胤光的话,夜离一个字都没听进耳内,他愣直直地盯着胤光道:“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后悔下山吗?”
“哥哥哪里知道?”胤光温和道。
“因为我现在的心好痛啊!哥……我的心真的好痛啊。”夜离说着说着,猛然捶胸揪发,哭泣起来。
“哦……哥哥知道了,哥哥知道了……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胤光只当酒话,遂将夜离搂在怀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怎么可能没事了呢……我们在山神庙相遇……一起坐着牛车去塔提湖……一起观赏塔提湖的桃花,一起在斯图城下经历生死;我们又一起互送礼物,我的是鱼肠剑,她的是琥珀坠子……我们发誓,永不分开……熙儿还说,要等着我送她一座黄金台哩!可是……可是父王却把我的熙儿夺去了……”夜离想起与子熙公主相遇相爱的时光,历历在目,如数家珍,而情至深处,极怨其父。
胤光听说此话,直惊得目瞠口呆:原来父王新封的熙夫人竟然是阿弟所爱之人,无怪乎在酒筵之间发狂卖颠。
他担心夜离继续胡言乱语下去,被人听见了传扬出去,玷污了父王傲奢的威严,于是劝道:“料定父王也不知实情,但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弟弟就不要伤心了。这天下的好女人多得是呢,到时候哥哥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我不要!任你天下多好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熙儿一个!”夜离抓狂似地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