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噩梦纠缠。
黎明时分,乔桑榆才从晦暗压抑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她浑噩地睁眼,眼前由一片迷蒙渐渐转为清晰——柔白的床头灯灯光、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床旁呼叫器、纯白色的被子……
然后她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是医院独有的味道丰。
她在医院尽。
这是乔桑榆恢复清醒后的第一个认知,可不知为何,这满目的白,此时却让她不禁害怕:这种颜色太孤单了!这是“失去”特有的颜色,就像压抑沉闷的灵堂,唯有素白提醒着生命的流逝……
她失去了祁漠。
是这样吗?
乔桑榆的大脑只剩悲哀和空洞,她动了动,试图从这张床上爬下来,鼻翼间却同时嗅到香烟的味道。烟味顺着风向从窗户吹进来,正好流通到她的方向,她的喉呛一阵敏感,不由呛咳了两声:“咳咳……”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
是祁漠的下属,正站在窗口抽烟。
“你醒了?”他浅淡开口,抖了抖指间的烟灰,却没有掐灭。他的面色冷寂,一双眸中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彻夜未眠,而那个放在窗台上塞满了烟蒂的一次性纸杯,就是他站了整夜的证据。
乔桑榆的心跟着凉了下来,她抿了抿唇,才艰难开口,声音很轻很淡:“祁漠呢?”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她的喉咙口便不由发酸发涩,说到最后已有明显的走音。她的脑海中只有昨夜晕倒前的影像:那个几乎被烧空的汽车框架,还有消防员的那句“后座有人,不过救不出来”的话……
火应该灭了吧?
那现在祁漠……变成什么样了?
“那具尸体不是祁少的。”下属弹了弹烟灰,不久前,他也和她一样伤心绝望,“dna比对一个小时前刚出来,不是祁少。”
“不是他?”这样的消息,像是一个支柱猛地撑住了她坠落的心,乔桑榆的眼底一亮,目光瞬间转喜,有种灾后重生的释然。她的嘴唇抖动着,想哭又想笑,“太好了……不是他就好!”
“别盲目乐观。”下属打断她,面色依旧凝重,看不出任何的欣喜,“我们的人找了一整夜,都没有祁少的消息。准确点来说,祁少现在的情况……”
他顿了顿,颓然地丢出四个字:“生死不明。”
于是乔桑榆那颗被撑起的心,又开始坠落再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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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有另外的下属推门进来找他,急匆匆地喊出他的名字,侧头见乔桑榆醒着,面色尴尬地点了点头:“乔小姐。”
“大家都准备好了?”那个叫元朗的下属这才掐灭了手中的烟,烟蒂连同纸杯子一并扔入了角落的垃圾桶,“我的家伙呢?”
“在车上。”当着乔桑榆的面,那个下属面色犹豫,特意压低了声音,“走吧?”
“等等,你们去找祁漠吗?”乔桑榆掀开被子就想跟,但也是掀开了被子,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睡衣和外套,但她也顾不上合不合适,“我也去!去查沈亚!祁漠说昨晚去找他,肯定有问题……”
她气愤地趿拉上拖鞋,大脑已经开始高速运转。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去沈亚家里搜找!当场指认他有罪,让他告知祁漠的下落!实在不行,她就搬出爸爸和哥哥的身份……
“我们不去追查。”元朗打断她,抬眼撇过她,眸中尽是冷漠和恨意,“我们去杀了
他。”
说话的同时,他已掏出口袋中的一副半截皮手套戴上,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狠劲。
“杀他?”乔桑榆不明白也不赞同,“还没找到祁漠!也没找到证据!”
这回,回应她的是一声嗤笑。
“祁少带我们做事,从来不需要证据,我们只需要结果。”元朗瞪着她,这回的不满是明显冲着她来的,“乔小姐,你跟了祁少,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老元,你怎么说话的!”旁边的那个下属推他,“她是祁少的人!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那也要祁少能回得来才能交代!!”同伴的一句提醒,反倒是让他压抑的整夜的情绪彻底爆发,揪着伙伴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出来,“你也不看看车里的兄弟被烧成什么样了?祁少能活着回来的几率有多大?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直指乔桑榆,愤怒之下,情绪失控:“多大点事?非要为了这个女人查查查!对方玩阴的,我们却要做得公公正正比警察还守规矩?你现在教教我,我应该怎么跟她说话!”
另一个下属被骂得哑然无声,因为内心里,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乔桑榆捂住口鼻,当场听得哭出来——
他说祁漠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都是为了她……
前半句她不敢相信,后半句……他没有说错。
“你去车上等我。”元朗推开那个低头不语的下属,“我马上过来。”
他自己则留下来,看着因为绝望,一点点蹲在地上,无声抽噎的乔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