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古田县的一座大宅内,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信在看,此人正是古田县主薄王德民,他是秀才出生,本没资格做官,靠着妹子给知府黄似华当了小妾,才当上了古田县主薄,别看这主薄官职不大,但职权却不小,主管全县粮税、户籍,相当于集县财政局长、民政局长于一身,在县里除了县令和县丞,就数主薄官大了,算是县里的三号人物。
尤其王德民是古田本地人,在本地颇有势力,加上他有知府黄似华做靠山,县里的那些小吏都听他的,所以论实权他甚至比县令还牛,古田前几任的县令就是被他联手县丞白度架空,成了光杆司令,要么自请调离,要么一事无成,政绩考核的时候不合格被罢免,总之没有一个能待得长久的。
王德民看完黄似华写给他的书信就兴奋地拍案而起,机会来了!本来自家妹子这些年渐渐失宠,他几次去福州想拜见黄似华这个便宜妹夫,黄似华都没接见他,这也让他有些惶恐,虽然他如今在县里也算一号人物,可若没了黄似华这座大靠山,他很快又会被打回原形了!
想不到这个时候黄似华居然会主动修书给他,让他办事,而且许诺只要他办事得力,把那个新任县令郭致远给赶跑,就保举他接任县令的位置,成为一县之尊!你说王德民能不兴奋吗?!
至于黄似华在信中还叮嘱他,这个新任县令郭致远虽然年轻,却并不简单,让他小心应付,切不可轻敌大意的话则被他自动忽略了,一个黄毛小子能厉害到哪里去,前几任县令中还有进士出身的,不也一样被他架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自请调离古田县了吗?
当然既然黄似华亲自写信来了,他还是要引起重视的,所以他兴奋地来回在厅房里踱了几步,就大声叫来小厮:“快去把白县丞请来,说我有要事找他商议,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他,快把我官服取来,我要更衣!……”
王德民和县丞白度的关系算不上很好,顶多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上面派了县令下来的时候,他俩就联手把县令架空,县令走了,他们就内斗,不过这白度十分精明,又与县里两大家族之一的孙家交好,所以王德民虽有本土优势,也奈何不了他,两人维持着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白度此时正在县衙内办公,他是举人出身,初到古田县当县丞的时候,他也是满怀雄心壮志,一心想在古田县干一番事业,可是他很快就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古田县不仅贫穷落后,家族势力盘踞,县衙的政令出了县衙就基本没人听了,更糟糕的是这里还经常闹土匪,这些土匪来去如风,四处抢掠,还有当地人给他们做内应,抓不到,打不尽,有这么一帮专门搞破坏的家伙,县里什么建设都搞不了。
同时白度也感到很不公,朝廷派来的那些县令全是草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下的那些荒唐政令简直可笑,自己居然要屈居于这样的草包之下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所以白度也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满怀雄心壮志想干一番事业的白度,甚至他还和王德*合起来,把那些草包县令架空。
白度唯一没有变的就是无论怎样他还是按时到县衙办公的习惯,哪怕他到了县衙也没有什么公务要他办,只能看看书练练书法,他还是风雨无阻地每天准时出现在县衙。
所以王德民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到哪里去找白度,他兴冲冲地来到县衙,白度此时正在办公室练书法,王德民就闯了进来,冲着白度嚷嚷道:“白老弟,你可真沉得住气啊,难道你没听说吗?新任的县令明日就要来上任了!……”
白度瞟了王德民一眼,继续练他的书法,面无表情地道:“他上他的任,与我何干?……”
王德民用力一拍大腿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县令不来,这古田县就是你我说了算,县令来了,有些事你我办起来就不那么方便了,如果来的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就更麻烦了……”
白度又瞟了王德民一眼,慢条斯理道:“恐怕主要是王主薄不那么方便吧,我一不管钱粮,二不管人事,他当他的县令,我当我的县丞,井水不犯河水,有何麻烦可言啊?……”
王德民被白度说得老脸一红,他主管全县粮税,这些年自然没少上下其手,贪污受贿,县里的小吏也多数是他安插的人手,如果新任县令要整顿县治,自然首先要拿他开刀,就连忙尴尬地干咳两声道:“白老弟,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主要是替你不值啊,你是举人出身,办事精明强干,论资历早该当县令了,我听说这回来的新县令是个京城来的纨绔子,连秀才都没考上,你难道甘心被这样的草包县令驱使?……”
这话正说到白度的痛处了,练书法的手一顿,抬起头望着王德民冷冷地道:“你欲何为?……”
王德民一看白度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阴笑道:“老办法,你我联手,架空他!……”
白度冷冷一笑道:“这何须你说,白某不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驱使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白某屈居其下的……”
王德民嘿嘿一笑,搓着手道:“还有一事,明日那新任县令郭致远就要来县里上任了,白老弟向来足智多谋,能否帮忙出个主意,你我联手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你我的厉害!……”
白度略一沉吟,冷笑一声道:“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