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不久,视野开始变得开阔。叫声也越发地近了,等转了一个弯,一个宽阔的房间露出了真面目。房间里点了许多的火把,照得房间像是白日一般。里面立着数十个粗壮的木桩,围成一个半圆,上面全部绑着人,大半已经变成了一副骨架。想必已经被神荼吸食了干净,剩下的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只有极少数还保持着清醒,惨叫声就是从他们嘴里发出的。有时清醒还不如迷糊,至少不用面对这令人惊惧的画面。
神荼背对着他们,身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头发散开,没有了往日正经样子。他正张开手臂,将一个人的阳气吸食干净。不过瞬间,那人便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软软地耷拉着头,再无一丝声息。旁边的活着的人见状,吓得尖叫生迭起,聒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神荼喉咙里发出怪兽一样的声音,他慢慢转头,脸上没一处好地方,尽是溃烂的腐肉,清晰可见骨。不过方才吸食了阳气,那些腐肉正在慢慢地复原,不一会半边脸已经恢复如初,光滑白皙。大概吸食的阳气不够,另一半边仍然是腐烂的样子,有腐虫在脸上慢慢地扭动,血水从伤口出流出来,看起来极其恶心可怖。
他张开嘴巴,血水从嘴巴里流出来,他见到他们似乎并不吃惊,仿佛早有预料他们会来。他大笑着看着他们道:“怎么?你们兴师动众的,是来讨伐朕的吗?真是遗憾,朕还没有结束呢。”
吾期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冷声道:“你占着皇兄的身体,为非作歹,今日你也该伏法了。”
神荼冷笑了几声:“吾期,朕对你不好吗?你却为何处处与朕作对。从前是,现在也是。你真真是让朕寒心。”
吾期冷冷地看着他,怒声说道:“让人寒心的是你,我当你是亲兄弟,你不仅杀了我的皇兄,还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一日不除,简直天理难容。”
神荼近乎癫狂,他仰着手臂高声呼喊道:“你的皇兄本就病入膏肓,朕不过是提前送了他一程罢了。连自己的身体都治理不好的人,何以治天下?他那病弱的身子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吾期,你拍拍良心说,朕这一年来,将这国家治理的如何?太平盛世,是朕创下的。如今不过是吸食了一些凡人的精血,就算是他们报答朕的酬劳吧。”
“你真是个疯子,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天子会用活人做酬劳的。你这样的行径就该千刀万剐,你才不配做这一国之君。”吾期及其厌恶地道,他从来都没有觉得人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而起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他为自己从前的忧郁感到羞耻,他以为神荼多少会有点人情味。是他错了,神荼不配为人。他就应该被冥界收了,挫骨扬灰,让他在这世间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
神荼望着痛心疾首的吾期,又看到了吾期身后的英宁,他伸出破烂的手指指着英宁,厉声道:“是她对不对,是她撺掇你来反抗朕的是不是?朕早就知道她不会安稳地离开。白英宁,看来还是朕小看你了。朕已经将冥王之位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英宁冷眼瞪着他道:“神荼,倘若你好好做一个皇帝,我本来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过问。可是你的行径人神共愤,我定是要管一管的。更何况你只是一缕魂魄,本就属于冥界管辖,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哈哈哈。”神荼仰天长笑,“白英宁,你还真是天真,朕何时会束手就擒?你们一起来吧,朕正好试一试这些日子修炼的成果。”
英宁气愤填膺,捋起袖子就要开打。夜君却忽然从背后拉住她,轻声道:“神荼交给我,救人要紧,你和钟吾期先把人救出去。”
英宁抬头看着他,皱着眉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夜君温和地笑了笑,这是英宁今天第一次看到夜君这样的笑容,今天要么是冷笑,要么是讥笑,没有一次是正常的笑,这一时让英宁有些不适。只听见他道:“我当你是在关心我,我很受用。不过你也要相信我,我这么多年的修为不是平白来的。虽不知神荼修炼到何种地步,但还是能抵挡一阵的。你们快些,救出人让外面的那三个废柴赶紧带出宫。”
英宁点点头,道:“那麻烦你了,我们将人带出去,就立刻来找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神荼看着英宁,神色有些愁闷,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似乎说不出口。过了片刻,他捏了捏英宁的掌心,轻声道:“你要注意安全,要好好的。”
英宁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只好说道:“我知道,你也要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知道吗?命最重要,不要顾及面子什么的,你就算输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夜君似乎被她逗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好,你也跑得快点,我可不想为救你再搭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