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解语是在医院认识许颐时的。
冯佩琅第一次胃穿孔大出血手术需要大量用血,解语号召了一群同学来医院献血。
她也献了。
只是她比较特殊,她是熊猫血里的熊猫血。
医院血库很急需的那种血型。
献血之后第三天,解语在医院守着手术过后尚未苏醒的冯佩琅,许颐时的人来找她,说想要她去做一个骨髓配型,如果成功了的话,冯佩琅的医药费全免并且还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她跟冯佩琅来自一个县城。
她的家境尚且算是宽裕,父母都在县城里做点小生意,家里余钱尚不多,冯佩琅家姊妹八个,他是老大。
父亲也是胃癌走了没几年,母亲一个人在工厂里打工供养着家里的老老小小,冯佩琅确诊出胃癌的时候,他们家的天就已经塌了,冯佩琅甚至已经做好了不治的打算了。
捱吧,能捱多久就多久。
只是解语怎么可能让他捱着等死。
她那么爱他。
于是她答应了去做配型。
那是她第一次见许颐时,不算年轻,却硬朗俊气,靠在墙角上抽烟等人,情绪郁郁。
见到她来了,他将手里的烟摁在了垃圾桶里,说了一句“来了?”
沙哑的烟嗓,夹杂了风霜雨雪,扑面盖在了解语的面前。
在那之后,等配型结果的每一天,解语多许颐时的了解就多了一点。
需要骨髓移植的是他的女儿。
叫许多乐。
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被剃了光头,戴着假发的时候还会奶声奶气的告诉解语等她病好了头发会在长出来的,就像是小草一样哦。
像小草一样。
许多乐的一生,就像是小草一样,几岁的年纪,却经历了几十岁的人都不曾经历过的痛苦。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妈妈林举荷的任性之举。
有人告诉解语,两年前,林举荷在京市买了房子,刚装修就赶上许多乐幼儿园开学的日子,为了麻烦,她便不顾别人反对搬进了才装修完不到一周的日子。
一年后,许多乐总是发烧咳嗽,动不动就高烧到四十度。
两年后,许颐时从国外调回国内任职,带着许多乐去检查,确诊为白血病。
解语认识许颐时的那年,许多乐确诊白血病已经两年多了,许颐时带她走遍了全世界的大医院找遍了能找的专家。
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尽快做骨髓移植。
只是很可惜,解语跟许多乐的血型一样,骨髓却没有配型成功。
过去呀过去。
解语听了林弯弯的话,想到了过去。
眼角有些酸涩。
“是件好事。”
她收了手机,看了手表,要到了她跟他约定的时间了,他还没有来。
“怎么能算是好事呢,我以前还一直以为那个安萌这么高调会被林举荷收拾呢,没想到……气死我了!”
林弯弯抱着抱枕生闷气。
“但是乐乐有救了,也算是好事吧?!”
尧方木在一边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着。
其实对于许多乐,他还是挺喜欢的。
开朗乐观的孩子,自从生病之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天是住在医院里的,却总是笑盈盈的,跟谁都没有距离感。
“是的,是好事了,孩子总是无辜的。”
解语说着,握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有些沉重。
林弯弯捏了捏解语的手。
“我就是生气,乐乐是很优秀,但是林举荷那种丧心病狂黑心肝的女人,要不是她,你跟我姐夫的孩子……”
“别说了。”
接下来的对话,以及接下来的对话会让解语想到的事儿,解语都不想去触及了。
起身,她往窗台外走去,想要给许颐时去了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
林弯弯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尧方木责备的看着她。
“小姨你是疯了么?好端端的提那个孩子干什么。”
“我不是说漏嘴了么。”
林弯弯看着窗外解语的背影,懊恼得想抽自己几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