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张翠山不置可否,他倒要看看杜遵道能不能仅凭三寸之舌讲出一条活路来。
杜遵道心知大势已去,诚惶诚恐地点头哈腰,见张翠山似是并无杀意,这才松了口气。
“有门。”杜遵道见张翠山败三猛之后并未立即发难,心下一喜,保住性命虽然渺茫,但终究还有一线希望。
这个时候第一要务是活命,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把,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以后再说其它。
“杜某的手下冒犯张大帅的虎威,说来这事是我们的不对,张大帅神威盖世,无论哪一方面杜某都自知远有不及,红巾军愿让出河北的全部地盘以作补偿,日后红巾军若是与黑水军相遇,退避三舍如何?”
“听你的口气??看来杜军师已经尽数掌控了红巾军,真是厉害!”张翠山像是看小丑似地看着杜遵道的表演,心下冷笑不止。
“红巾军本是韩山童大哥的基业,你一个杀人凶手怎配掌管?”刘福通在一旁看得急了,红巾军在河北的势力已不下五府之地,人口众多,土地肥沃,无论是征兵还是筹粮都有很大的优势,尽数让给黑水军,这个条件已是相当优厚,小刘生怕张翠山会心动,答应下来之后就不好再向杜遵道下手了。
“明王本是你杀的,莫非找到了大靠山就可以信口雌黄么?”杜遵道虽然大势已去,但也不会轻易就承认是自己杀了韩山童。
“大家同为抗蒙义军,都是自己人,张大帅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凡事好商量”杜遵道虽然挂着红巾军头号军师的名头,但实际上已是红巾军之主,不过在张翠山的绝对武力压制之下战战兢兢,连一丝硬气的表现都没有,直接屈服。
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绝对的武力上,张翠山和刘福通一方都已经处在了绝对压倒性的时刻。
“我再问你一事,这就是你们要向唐将军下黑手的理由么?”张翠山一示意,胡威立马奉上一个盒子,抖手掷向杜遵道,后者不敢伸手去接,盒子落地,露出来一颗人头,正是金中河的首级。
杜遵道脸色大变,双手颤抖个不停,这一刻他终于醒悟过来,杀韩山童虽然事态严重,却还不足以致命,可是杀了黑水军中的大将,依照张翠山护犊子的性格,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现在死还是等会儿死,其实严格说起来只有一条路,反正是没了活路。
他轻叹了口气,万念俱灰,只想着走的时候能保留一份尊严。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张口就要吞下去,张翠山哪能让他如意,伸手一招,杜遵道只觉手上一空,药丸竟是脱手而出,盘旋在张翠山的手指尖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就是你毒杀明王的毒药么?气味如此强劲,怕是入口即化,见血封喉吧?”
韩山童被强灌毒酒之际曾奋力挣扎自救,毒酒并未喝下去多少,这才未曾立毙当场,反而多吃了一些苦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杜遵道本想解脱,以免被敌人折辱,哪知事到临头连这份自由都被剥夺。
“烦劳郎中先生验一下这药丸的成份!”张翠山随身还带了医者,本来是要照料他的身体的,充作一回仵作和验药师也无妨。
“回大帅,这枚药丸和明王体内的药渣大致相同,都是掺合了鹤顶红、七步涎、烈性砒霜等物,见血封喉,端得是剧毒得很。”医者很是专业,用药用摄子将药丸敲开,再以特殊手法辩其味道,初步断定有以上几种剧烈毒物。
“我还纳闷呢!刘兄弟只不过是一战将,身负守城之责,又怎会在明王死后的第一时间赶到?”
哪知张翠山竟是为其出头翻案,他在整个义军联盟之中的声望之高无人可比,一旦提出质问,大多数人都觉得有道理。
提审数名将领,郑行厚是个怂货,他可是被张翠山给吓破了胆,连刑还没来得及上,就全都招了。
“姓杜的,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刘福通眼里冒火,弑杀韩山童的恶名终于得到了洗刷,心下对杜遵道更增怒气。
“成王败寇,杜某没什么好说的。若非张翠山为你撑腰,杜某也不会有今日。”杜遵道自承不是张翠山的对手,无论是动武还是别的道道儿。
“杜先生言重了,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红巾军的高层,我不便擅专,更不会杀你”张翠山并不想对红巾军的内政掺和太多。
杜遵道松了口气,不过张翠山的后半句话却让他顿时如坠冰窖:“还是交给刘福通将军处置才是。”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杜遵道闻言欲哭无泪,都打到人家的地盘里了还说什么不敢擅专,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刘福通对他恨之入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当初若非韩山童一力相护,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刘将军,大家同僚一场,杜某起初也曾想与你共创大业,想不到竟成了今日这般局面,将军可否”
“你个混帐东西说话既不靠谱,做事又愚蠢,有谁会瞎了眼跟你呢?”刘福通根本没耐心听他说下去,言辞之间对杜遵道是极尽侮辱。
“是是,将军教训的是!”没有人会慨然赴死,杜遵道为求活命,委曲求全,毫无底线。
想不到杜遵道竟是个软骨头,红巾军中几个中立派的将领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