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端坐马上面沉如水,燕赤木也觉得别扭,黑着脸问脱脱:“这就是你的队伍,对付一帮没念过书的大老粗你喊啥话,直接杀过去不就得了!”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脱脱这回没有反对,点点头道:“好像这次你说的有理,投石炮,对准城墙、城门位置,准备!”
说是投石炮也只不过是块头比较大的石头,数十名丘八将几百斤的石头抬到架子上,按下机关,数块磨盘大的石头冲天而起,朝着邯郸城呼啸着砸了过去。
只听“扑嗵”一声巨响,邯郸城门被石头砸个正中,虽然没有被洞穿,却也龟裂开来。
“将士们,邯郸城坚壁厚,区区投石机岂能奈我何?大家多去准备弓箭、石块随我护城杀敌!”守城的少年将领名为陈名,虽然年轻,却不莽撞,之前柯东贸然出城中伏的事他是不会去做,韩山童对他颇为赏识,派其守邯郸城也很是放心。
少年将军虽然也参加过几次战事,但都是一面倒的战斗,他做梦也不会料到今天来的蒙古军竟是号称战斗力仅次于飞鹰铁骑的猛**兵。
百多斤重的石头在机关的操纵之下满天飞,饶是陈名自负邯郸城城坚壁厚,一石头砸下去也是个大坑,几轮砸下去就有了缺口,蒙古军一拥而入,陈名站在城头上傻眼了,精心准备的弓箭和石头尽做了无用之功。
“杀!”很快陈名就反应过来了,狭路相逢拼的就是一个血气之勇,带着一队丘八急急地下了城楼,眼见蒙古军拍马冲上来,拨出腰间的佩剑就砍。
陈名的剑法颇有几分火候,一剑劈死冲过来的骑兵之后,带着众丘八冲到缺口处,大声喊道:“弟兄们,守住缺口,不许放一个鞑子进来!”
可惜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震天的惨叫声和喊杀声掩盖,红巾军成军不久,战力本就不强,遇到蒙古军中的精锐,甫一接触就溃不成军,被讨逆军杀得大败。
邯郸城中有一万守军,而脱脱则是带着两万战力强悍的骑兵杀入,战不过两个时辰,红巾军方面死了六、七千人,剩下的也多是身上带伤,虽是有心伤敌,却也无力回天。
陈名势若疯魔,不停地挥舞着也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浑身已被鲜血浸透,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的佩剑上只剩半截,短剑上还有不少豁口,就算砍在身上也未必能伤得了人。
陈名已是双臂酸软,浑身无力,肩上还插着一支羽箭,箭上的羽毛晃个不停,但他兀自砍个不停,短剑劈在蒙古军的铠甲上毫发无损,只能带起一道火花,而与他作战的几句蒙古军每一次弯刀划过都带走他的一块血肉,洒下一片血雨。
战到此时,他周围的红巾军已是所剩无几,似乎下一刻,蜂涌而至的蒙古兵举着手中的弯刀就能将他淹没。
“停!”燕赤木大喝一声,众蒙古兵收刀退下,只余下摇摇欲坠的陈名孤零零呆立当场。
“本王看你也是条汉子,降了吧!”燕赤木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收服陈名。
“呸!”陈名啐了一口,伸手撩开垂下的乱发,手掌处却是一片污血,他恨恨地道:“本将恨不得杀光你们这些杂碎,又岂能以身事贼?”他的责任就是守住邯郸城,如今城池已失,众兄弟尽皆战死,他又怎会独生。
“你?”燕赤木身份高贵,普天之下除了元顺帝和忠勇王伯颜之外无人敢对他如此无视,当下竟是动了真怒,猛一挥手,一队手持长矛的蒙古兵齐声冲上,将手中的长矛插进了陈名的胸膛。
扑嗵一声,陈名仰天而倒,双目圆瞪,死不瞑目。那一刻,众蒙古兵只觉倒下去的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