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遥正欲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喝。
“笙儿!”
这声音充沛有力,交杂着责备与怒气。
李花生乍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谢夫人!
“母亲……”
李花生看了一眼正疾步行来的谢夫人,迅速低下了头,在旁人看来,那一眼写满了惧怕。
她垂着头,用余光去看,谢夫人身后除了一众丫鬟婆子外,还跟着一个绛红锦缎套裙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也是怒气冲冲,看向她和萧明遥的眼神,带着莫名的仇视。
李花生大约猜出来了,这就是先前银毫和大皇子所说的,慧太妃。
“英王!”
慧太妃站定后,率先开口。
“你们这是做什么?!”
萧明遥神色虽然颇感意外,见到太妃怒目质疑,倒是没有半分慌乱。
“如太妃所见,救人和被救。”
他抖了抖衣袖,水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
那慧太妃听他如此回答,气的更厉害。
一旁的谢夫人,拉过她的手,轻抚其手背,柔声宽慰道:“太妃休恼,孩子们淘气,打骂一顿就是了,您也是有了年纪的人,何苦为这些小事,伤着自己身子呢?”
慧太妃闻言,果然按下性子来,微微叹了口气,便只拿眼睛盯着李花生。
谢夫人低头一笑,缓步走至李花生面前。
“笙儿,怎么越大越淘气了!”
谢夫人的语气里,有责备之意也有宠溺之情。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件大氅,亲自替李花生裹上,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旁人瞧着,只道是母女情深,李花生却是心里直发毛。
就在三天前,她和阿狸险些死在这谢夫人手里。
她曾怀疑谢夫人不是东方华笙的亲生母亲,她询问过东方荣钦、阿狸还有东方府里的丫鬟,但是很无奈,他们都一致地告诉她,东方华笙就是谢夫人的头生女。
“我让银毫去接你来拜见太妃娘娘,你怎么倒躲在这儿了呢?”
谢夫人伸手轻抚了一下李花生冰凉的脸蛋,柔声笑道:“笙儿莫不是知晓太妃娘娘来给你说亲,不好意思来见?”
慧太妃铁青的脸上,这时才有了些许笑意。
李花生被谢夫人摸了一下,顿时吓得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接话。
“你家笙儿这一病,倒把以前的骄纵性子彻底改过了,现下却是与我锦儿相配的紧呐!”
看着慧太妃用看儿媳妇般的眼神打量自己,李花生才醒过神来。
“爹爹他……”
李花生正想搬出东方荣钦来挡一挡,她的好母亲谢夫人,立马截住了她的发言——
“笙儿,母亲已经做主,许诺了慧太妃的提亲,将你嫁予大皇子,自此后你就是皇家长媳,你可高兴?”
高兴?高兴的是您老自己个儿罢!!!
李花生气的不行,可这是安定侯府,对面站的是地位和段位都极高的敌人,她不敢直接开撕。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使劲儿吞下了一大口气。
就算找不到龙蛋永远不能回去,她也不要受这歹毒的母亲梭摆,她绝不嫁给那个唯唯诺诺的大皇子。
可她想不到主意,也不敢反驳。
正苦恼着,忽一眼瞥见大桃树下,湿漉漉的一人正在看她。
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看她如何应付,忽然见她向自己看来,对视一瞬后,竟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笑意一闪而逝,再难捕捉。
李花生忽然冷下脸,“扑通”跪在了谢夫人面前。
谢夫人蹙眉:“你不肯?”
没有人看到,李花生藏在大氅里的手,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拧了一下。
眼泪在眼中打圈儿,堪堪要落下来却又被生生忍了回去。
她低眉顺眼,小声道:“母亲恕罪,女儿不慎跌落水中,幸得英王相救。只是,方才为了救女儿,英王不得已,与我有了……有了肌肤之亲。”
全场哗然。
慧太妃脸色难看至极,冷哼一声将头别到了一旁。
李花生注意到,连一向端方稳重的谢夫人也乱了神色。
“既生出这样的事来,只得求母亲做主,女儿从此便跟着英王……母亲若不能为女儿做主,女儿也没脸见人了,只好拜别了爹爹,一头撞死在这树上,以正家声。”
落水的人,多喝了几口水,不论男女,做个人工呼吸,在现代都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在这不甚开化的大宁国,却是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说亲嘴了,男女大防的线应该是过了。她这一哭诉,人尽皆知,就更厉害了。
她要赌谢夫人,是否真的在意这些所谓的礼义廉耻下,牵扯着的家声。
她抬眸去看谢夫人,发现她毫无波澜的面容下,正极力压抑着一股怒气。
好半天,谢夫人才开口道:“英王,您说如何处置?”
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萧明遥。
李花生心里一乐,这谢夫人真是打的一手好太极!
她去看萧明遥,却见他神色仍旧不慌不乱,听到谢夫人问话,先是淡淡一笑,旋即对答道:“本王敬重安定侯由来已久,今日之事,须问过安定侯裁夺,不论安定侯如何定论,本王自当遵从。”
李花生顿时傻眼,这英王的太极功夫,似乎远在谢夫人之上!
不过,于她而言,是好事。让东方荣钦过问此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这时,沉默了良久的慧太妃终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