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立起了耳朵听了听,空气里模模糊糊飘来的声音碎片浅淡得像是幻觉一样,她根本分辨不出任何字句来,只好放弃了。
就在她刚刚转过身、打算走到另一边去瞧瞧的时候,林三酒的身体忽然一僵。
……47号有鞭子吗?
不、不对。
她自己也有鞭子——
世上没有什么鞭子,会那么细、那么长,立在空气里扬来扬去的……
猛地激灵一下,她顿时意识到了那一边土桥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林三酒情急之下一蹲身子,狠狠骂了一声“妈的”,便朝43号扑了过去——
“醒醒!”她重重一推睡得正熟的43号,“快!”
“怎么了?”43号毕竟也是进化者,立刻睁开了眼——还不等他身子跳起来,便又被林三酒一把按了下去。
“害虫来了!”她急急地说了一句。
43号一愣,脸色白了。
“46号那个王八蛋,”她以为43号没明白眼下的情况,“不知安了什么心,要不是我刚才看见了一根触须,只怕根本没意识到他们那边已经来了害虫——”
林三酒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突然一下子凝固在了胸腔里;因为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43号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
伴随着一道黑影从视野上方垂了下来,一句略带油滑的男声从她身后突兀地笑道:“……你说的触须,是这样的吗?”
林三酒“咕咚”一声咽了下嗓子,慢慢地转过了身去。
……她终于有点明白什么叫“不能动用武力”了。就算她现在精力和体力都比往常差、精神分裂症状也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也根本没有被人挨近了背后都没发现的道理——
“嗨。”
一只比林三酒还高出半米的巨大甲虫,披着一身油光锃亮的棕褐色壳子,晃了晃它的两根长长的触须。它的腹部挂满了细足,此时正随着说话的节奏而一摆一摆,光是看一眼,就足以叫人忍不住头皮发麻——然而即使身体再怎么恶心,也绝比不上触须下的那一张已经虫化的人脸。
“第一次见面哟,好激动呢。”
扁平拉长了的脸上,睁着两只硕大的圆眼球,看起来有些像是昆虫复眼;林三酒浑身的汗毛,都因为这只虫子对她露出的笑容而立了起来。
“那么,你们两个人谁打算先来说呢?”
甲虫腹部上的第一对细足抬了起来,像人一般地互相搓了搓,好像很期待似的。
“你……你就是害虫……?”就算是作为一个男人,43号此时的脸色也白得好像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一样。
出乎意料地,甲虫“啧啧”了两声,扁平的人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咦,你好没有礼貌呢,我也没有一开口就叫你‘害人’吧?”它说完了这句话,将身体转向了林三酒,浑身上下的壳在转动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像我这样的绅士,看来果然还是应该先找漂亮的小姐说话才对。”
事实上,林三酒现在一身的泥,连她是男是女都很难分清楚了——咽下了泛起来的胃酸,她拼命地捕捉着自己头脑里如同游鱼一般的思绪。
“那、那个……我不是什么小姐……”
就在林三酒面对着一只将她称呼为“漂亮小姐”的巨大甲虫、不知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好时,她不知道在哈瑞农场以外的一栋楼里,季山青在不久前刚刚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男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此时连礼包心里思考的声音,都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
仿佛上一秒钟,这个生了一双蛇眼的男人还悬挂在窗户外头;才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站在了季山青的面前——每当他胸口起伏时,空气里一股阴冷腥臭的气味就越发浓重了起来。
先不说能不能跑得过对方,季山青现在连唯一的去路都被这个男人给堵死了。
对方从近千米开外看见了自己,无缘无故地却找上了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从那个男人开口的第一个称呼来看,说不定他之所以过来,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个女的——
种种念头在极短的时间里从脑海中滑了过去,所幸在季山青脱口而出一句“我不是女人”之后,蛇眼男人的表情果然仿佛微微放松了一些。
“噢?你不是女的?”
莹黄色的蛇眼显而易见地眯了眯,随即狐疑地在季山青身上打量了一圈——目光在他平坦的胸口上停留了几秒以后,男人嘶哑地开口了,似乎终于相信了他:“……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女里女气的男人,还留了这种头发。”
当然我也不是男的——只是这话就没必要交代了,季山青有意屏住了呼吸,果然没一会儿就把脸色给涨得通红:“……你、你不信?难道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看?”
“不用了,”蛇眼男人皱着眉毛一摆手,显然对礼包的兴趣已经尽失。还不等季山青松口气,只听他又问道:“你是一个人?”
“啊,”季山青一时间拿不准自己该回答什么才好,只是还不等他想好,蛇眼男人又开了口:“你在这附近见过女进化者吗?”
“没有!这个没有!”这一次礼包答得痛快极了,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找女进化者干什么……?”
蛇眼男人似乎根本不想回应他,目光已经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