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喻文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说知道我要上山来,怕我莽莽撞撞直闯山门惹出祸事,特意在此处等我。
我问他为何会知道我要上山来,他却说不出话了。
我怀疑他和师兄有关,毕竟之前师兄说过,救活沈星沉,利用他解开当年的事,除了师兄之外,似乎还有个同谋,可他却说并不认识师兄是何人。
跟随喻文州的脚步,进入昆仑山的大门,却见高大气派的山门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日月繁星,鸟兽虫鱼,皆是符合阴阳八卦的定位,想来当年雕刻这座门的人,应是个修行高强的前辈,只可惜这门虽然好看,中间却有个缺口,像是被人拿凿子生生挖出了一块,十分突兀难看。
难道是当年那位前辈雕刻门的时候,不小心没留住手,留下这么一块缺口,抑或是某个莽撞的弟子,不小心练剑却将力道打到了门上?
待走得近了些,却又推翻心中的猜想,因为这扇门是由千年玄石所铸,一般的兵器砍在上面,恐怕连个划痕都不会有,而且那道缺口的凿痕很多,很明显是有人拿凿子一点点凿出来的,只是如此气派的门,放眼天下估计都找不到第二个,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败家子,居然连如此精巧好看的工艺都不放过。
见我对那道缺口很感兴趣,喻文州表情黯然,告诉我那道缺口,是天衡道宗的人挖出来的。
当年徐婧容一剑斩断天门,遭到各派围攻,死在万剑之下,她在死前,悲愤交加,将手中的天殊剑插入昆仑的山门上。
那是用了她死前的所有力道,别说一般的人,即便是现如今昆仑的掌门凌虚子,尝试了很多下都没能将天殊剑取下来。
后来,天衡道宗的白伶俜,看中了徐婧容的天殊剑,乘着一顶软轿赶到昆仑山,原本想将插在门上的剑取下来,让它认自己做新的主人,不料这剑却很有灵性,非但没有认主,反而在白伶俜的手握着剑柄的时候,反噬之力将白伶俜重伤。
白伶俜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次,使用各种法子,都没能将天殊剑从山门上取下来,后来只能派来很多工匠师父,想将那柄剑一点点地凿下来。
天殊乃是昆仑的至宝,虽然它的主人是徐婧容,可至宝就是至宝,而这道山门,更是昆仑的脸面,被人拿凿子在山门上凿个缺口,就像是在生生地打昆仑的脸。
当时自然有许多弟子反对,一个个持着剑守着山门,扬言谁敢动山门,就让他们人头落地,可惜就在那时候,他们的掌门凌虚子出现了。
向他们说了好些劝说的话,毕竟徐婧容是昆仑的弃徒,让她的剑插在自家的山门上,是一种耻辱,与其这样,不如让人把山门凿开,将那柄剑带走。
最后,凌虚子当场逐出了几名昆仑弟子,最终平息了弟子们的反叛,天衡道宗的人也因此顺利将山门凿开,将那柄天殊剑带走。
可怜徐婧容临死之前,拼尽性命做出的最后一击,竟被那些人以这种方式夺走了天殊剑。
喻文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哀婉,面容间有掩不住的愤怒,我才忽然想起,昆仑七子的佩剑,都是他所铸造的。
人都说昆仑七子,情同手足,不知道当年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是如何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个个死伤在自己眼前的。
大约……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心酸痛苦的吧。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那道山门上的凿痕,时隔多年,仿佛还是能感知到当年天殊剑插在此处,泛出的凌然寒意,以及冷风拂过剑锋上,发出的铮铮回音。
当年的徐婧容,就是死在这里么……
喻文州的师父不是玉虚子,也不是凌虚子,他和徐婧容他们都不一样,虽然和大家都以师兄弟相称,但在他自己的师门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很多东西,都是他通过自学从凌云子的摘录笔记中习得的。
他不会修行,亦不会剑法,平时是研究一些机甲工巧之术,而且也不善与人往来,因此他的住处,与昆仑众人的住处并不在一起。
这也为我们偷偷潜入昆仑提供了便利。
越过山门,他带我走到偏僻处,在雪层之下,掩盖着一个巨型鸟类形状的东西,他说可以借助这个东西,直接飞到他的璇玑宫。
我左右走走,打量着这东西上面木制的零件,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于是,出言问他:“这东西……真的安全么?”
他局促地挠了挠头,闷闷道:“我也不知道。”
对上我更加怀疑的眼神,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尝试过从山上飞下来,那时候是没事的。”
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借助这个东西从地上飞到天上去,望着高耸入云直插凌霄的山峰,我觉得有点悬。
又向他问:“万一我们飞着飞着,半路上它飞不动了,掉下来了怎么办?”
喻文州又挠了挠头,回答:“大约会摔死吧。”
“……”
听此,我立即掉头,转身就走,不料喻文州却从后面拉住我,道:“从正门进去的话,万一被掌门他们发现,肯定会直接杀了你的。”
我想了想,前山守门的弟子这么多,以我的修为,肯定不可能躲过他们的耳目,既然被他们发现,肯定会死,不如在喻文州的身上赌一赌。
于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道:“我相信你。”
喻文州的身体一僵,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