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想了想,踱到了他们的房内。
两名茶童正在收拾屋子。白棠的目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已成碎帛的竹画,心痛至极。附身捡起绢画,吹去灰尘,小心翼翼的铺平:文同先生是北宋时文采fēng_liú的人物,与苏轼是表亲。他生平极爱竹,开墨竹之流派,影响深远,惠及画家者众多!胸有成竹一词便是由他而来。前世,他的画已成孤品,唯一一张《墨竹》收藏于台北故宫!
被毁的这幅画竟然还是张红竹!深红墨为面,淡红墨为背,的确是文同的风格。落笔洒脱,布局精妙。就算不是文同之作,也是难得的佳作!白棠面色难看至极:徐裘安怎么下得了手去?!
他有些踌躇的问两个童子:“不知这张画我能否——”
两童子对望苦笑道:“公子尽管拿去。这张画破成这样,已经无法修补装裱了。”
白棠笑了笑,小心的卷起画帛塞入袖袋内,道:“若是他们回来寻你讨要,你便说是城东练白棠拾了去。”
童子应声道:“好。”
白棠回到自个儿的茶室,装鹌鹑的小茶童已经舒展了身体,摇头惊叹:“练公子,你胆子真大!那位爷的事,南京城里谁敢管?就您还敢上前凑热闹!”
白棠失笑,按了按袖子中的碎帛,自言自语般的念道:“徐裘安。”
“可不是他嘛!”童子赶紧关上门。“大将军徐达最小的孙子、当今陛下已故的最敬重的皇后娘娘的亲外甥、现任魏国公的宝贝弟弟!圣上见了都头痛的主儿!唉!方公子怎么惹上了这位爷!”他忍不住瞄了眼练白棠,暗想:败家子碰上大魔王,小巫见大巫!相比之下,练公子好伺候得多了。
练白棠对童子眼中显而易见的比较视若不见,会账时,只付了十两银子。
“公子!”小童忙拦着他,“我为您煮了两壶茶,该二十两银子才对。”
白棠侧目望他,淡漠道:“第一壶的碧螺春。不如叫碧螺陈,你说如何?”
小童身子一抖,哭丧着脸:刚才谁觉得他好伺候?
白棠扬长而去,小童暗叫晦气的同时,忽的一拍脑袋:谁tmd胡说八道说这位爷是不学无术的败家精?不学无术能品得出茶叶的新陈好坏?可见流言不可信,若不是练公子厚道,估计他今儿个就要收拾铺子被东家赶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