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唐涛再一次站在朱玲玲惨遭毒手的瓦房前面久久不语。
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因果报应,有些人作恶的一辈子却能善终,有些人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却不得好死。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条路,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标,但彼此的道路又会交织重叠,每个人的命运都会被自己或者他人改变,最终偏离自己最初的路线,有时候不是你要改变,而是你被迫改变。
大多数的时候唐涛都是一个人生活,他救过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二十多年前唐涛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丧生火海,那是一场大火,炙热的火焰烧光了唐涛的头发,将整个家烧成了白地,母亲抱着父亲在火中熊熊燃烧,这是一起意外,出来上厕所的唐涛躲过了一劫。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唐涛打心底惧怕火焰,尽可能的避开火焰,他不抽烟,不用打火机,家里使用的都是电器,放弃了燃气,他的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并且挥之不去。
这种病有个专业术语叫ptsd,又叫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一种延迟性、持续性的心理疾病。是由于受到异乎寻常的威胁性、灾难性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或者长期出现的一种心理障碍。
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只会被人选择性的遗忘,尽可能的远离,可如果置身于某些情景之中,一些画面,声音,味道就会刺激大脑皮层,再次恢复这段记忆。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唐涛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现场已经被警方清理过了,地上还残留着瓦砾和灰烬,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焦糊味。
唐涛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视频里的那一幕,画面就如定格了一般,唐涛看见了小丑的脸,他的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他的表情狰狞扭曲,紧咬着牙关,每一刀他都用尽了全力,他享受着这种变态的愉悦快感,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付诸在了自己的刀上。
在他伤害朱玲玲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那些恐怖的画面,他痛恨朱玲玲这样的不良少女,她们抽烟吸毒,小小年纪就混迹各种娱乐场所,和人上床,满口脏话,拉帮结派打架斗殴,而他的亲人就因为这些不良少女遭受了灭顶之灾。
他早就盯上了朱玲玲,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他要亲手毁了朱玲玲,要让这些熊孩子付出代价,要代表他们的家长老师惩罚他们,他告诉所有人,这就是熊孩子的下场。
在外人的眼里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有着两个面孔,一方面他是个让人尊敬的人,另外一方面他的心中深藏着一个秘密,那是一个恶魔,一股他一直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案发当天他把这股情绪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强暴朱玲玲?
唐涛停下了脚步,他想到了凶手为什么没有强暴朱玲玲的真正原因。
不想留下痕迹只是其次,而真正的原因他是一个父亲,他也有一个和朱玲玲大小差不多的孩子,在面对朱玲玲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可以划烂朱玲玲的脸,挖出她的眼睛,但是要他强暴朱玲玲他却下不了手,他很爱他的孩子,就是因为朱玲玲他的孩子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甚至说他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复仇,强暴只会让他的孩子蒙羞,他的道德标准也不允许。
当唐涛走出废墟的时候天边泛起了火烧云,不远处一辆火车呼啸着驶向了远方。
“你怎么在这里?”张力突然出现在了唐涛面前,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证物箱。
“过来看看,你有什么发现吗?”唐涛问。
张力有些兴奋拍了拍证物箱说道:“我检测了灰烬成分发现了汽油残留,也就是说凶手在作案之后浇上汽油烧毁了这里,这就是证据。”说着张力从证物箱里将一个的矿泉水瓶拿了出来。
不用打开瓶盖都能闻到瓶子上的汽油味。
唐涛看着水瓶皱起了眉头。
“你在哪儿找到这个的?”唐涛问。
“就在前面不远,往老城区的方向,应该是凶手带着朱玲玲去老城区的时候遗漏的。”
“不对。”
唐涛摇了摇头说道:“凶手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浇了汽油之后为什么不把瓶子丢进火里烧了?怎么会在半路遗失?汽油的味道浓烈刺鼻,放车里肯定不妥,一般都会放在后备箱,可是汽油都浇完了还留着这个瓶子干嘛?”
“说的也是啊,要不去现场看看?”张力问。
唐涛点了点头,两个人往前走了几百米在一座小桥边上停了下来。
“我当时就是在河床上捡到瓶子的。”张力下了小桥走了数米远站在了一株杂草边上。
唐涛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小河边上,河边有一个火堆和几个酒瓶子和一些烟头,唐涛俯下身将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捡了起来,这个东西中间有个孔洞,散发着一股饲料的味道。
“这是什么?”张力问。
“钓鱼用的方块料,几天前有人在这里野钓宿营,这里就是他们搭帐篷的地方。”唐涛指了指面前的草地,草地周围还有几个用来压绳子的石头和一个用过的安全套。
站在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见那座被烧毁的民房。
“找到他们,或许他们就是目击者。”唐涛说道。
“这怎么找?这四周又没有监控?”
唐涛没有回答而是将一张名片捡了起来,递给了张力,名片上写着一个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