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管事张银宝乐滋滋的吩咐宫婢把用剩下的粥菜撤走,殷勤地走来走去,脸上带着喜色。
“奴婢已经听说了,”他红着脸等苏蔷净了口,安安稳稳坐下,终于忍不住道:“今夜太子殿下要宿在寝宫。”
苏蔷抬眼笑笑,等着他继续说。
“今日在校场上,主子你实在是光彩夺目,狠狠压了和微郡主一头。”他躬身道:“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不为主子高兴的。您为殿下长了脸,殿下今日便舍不得住在东暖阁了。”
“哦?”苏蔷假装疑惑道:“本宫还以为是殿下的病调理的好了。而且,我听说和微郡主是跟殿下青梅竹马长大的,今日让她不开心,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生本宫的气呢。”
“怎么会?”张银宝笃定道:“太子妃殿下才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妻子,其余甭管是谁,还不都得靠边站啊。”
嘴还挺甜的。
苏蔷身边站着的小清小和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苏蔷正了正身子站起来,“拿些赏银去玩吧。寝殿这边,还靠你把眼睛放亮些。有什么事早点来讲。”
张银宝忙不迭地应声,从小清手里接了赏银,就准备往后退,可转身间突然一个愣怔。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李琮已经消无声息地出现,就站在他身后。
“出去吧。”李琮声音凉凉的。
“是。”张银宝悄悄抹了把汗,退了出去。
门口伺候的宫婢以及小清小和也识趣地退了出去,一时间寝殿内只剩下李琮和苏蔷二人。
“太子歇这么早?”苏蔷站起来,看李琮掀开门帘朝内走去,跟过去道。
“太子妃习惯晚睡吗?”李琮解下外袍,丢在衣架上,之后便背对苏蔷抬起胳膊,做出等着人宽衣解带的样子。
苏蔷没有动。
“本宫身体不好,太医说不益晚睡。”他的胳膊定在半空,等了一刻又道:“太子妃要本宫自己解衣吗?”
按说嚒嚒们早就教过宫里的规矩,怎地这点伺候人的能耐都没有。
苏蔷的眼睛瞄了瞄玉枕,那下面压着她磨好的匕首。
本来她的计划是,一刀结果了他,然后随便划拉自己几刀,做出有刺客行刺的样子。可是如今天才刚黑,没有刺客会傻到这个时候来行刺吧。
她上前两步,从后面解开李琮系着的里衣肩带。柔声道:“殿下可否稍候片刻,臣妾还未沐浴。”
是他说的,让她洗干净了等他。
“好。”李琮抬手扯掉里衣,只穿了件xiè_yī转过身来。
他个子很高,常年的疾病让他看起来颇为消瘦,更显得肩膀宽阔。此时转过身来,苏蔷的视线正对上他**的胸部,脸忽的红了。
“正巧本宫也该洗洗了,他们应该就在门外等着了。”
他们,谁呀。
苏蔷抬手打开帘子,刚才还悄无声息的寝殿门口果然有脚步声起,接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硕大的浴盆走了进来涌进旁边的净房。
他们身后,跟着抱着热水桶的内侍。
哗啦哗啦,热水迅速灌满了浴盆。
在苏蔷的目瞪口呆中,他们在李琮的示意下迅速退了下去。
“有太子妃在,自然不需要他们伺候了。”李琮一边解释,一边走到浴桶旁,抬脚迈了进去。
xiè_yī迅速湿透,贴着皮肤冒出白色的雾气。好在浴桶上漂浮着刻意捆好的药草袋子,遮住了下面的风光。
李琮往下滑了滑身子,除了脑袋,整个人都浸没在浴桶中。
“过来。”他微微闭着眼睛,下了命令。
苏蔷缓缓向他靠近,琢磨着如果把他按进水里,能不能在内侍听到动静之前使他溺毙。
刺杀这种事情,自己真的很不在行啊。
“本宫头疼,你给本宫揉揉。”他开口道。
揉揉……
苏蔷这辈子,不记得自己曾给谁揉过头。
她本来就不是按着伺候人的样子养起来的,况且她手劲儿大,也没有谁敢让她伺候。
不过,若揉的时候趁机把他按下去……
她这才走过去,把衣袖往高处堆叠,双手抚上了李琮的头顶。
“左边一点。”手上还没有用力,便听到李琮下命令道。
她随意往左边按了按。
“手劲儿还行,竟比曲芳按的还好些。”李琮依旧闭着眼,似乎没有留意到苏蔷的手始终放在他的头顶,连太阳穴都不曾帮他按一下。
“你能不能跟本宫解释一下,今日的箭术是怎么回事。”李琮道。
苏蔷的手停了一瞬。
反正你就要死了,随便跟你说几句吧。
“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必是那箭矢做的不好,受不住弓弦之力,裂开了吧。”苏蔷的手随意按着,解释的也随意。
“本宫亲自看了,那切口很整齐,像是被人偷偷用匕首划开的。划开的那个人,不仅仅手段高明,更是个练家子。”李琮淡淡道,语气寻常,似乎真是跟亲密的人聊寻常的事。
“东宫有这样的能人!”苏蔷佯装惊叹道:“太子殿下该好好查查是谁,他日可以委以重任。”
“委以重任——”李琮冷然笑了笑,嘴角扬起,讥讽道:“都说东宫私下豢养死士,你也信了?”
豢养死士有违律法,若被言官知道,恐怕宁愿一死也要把他这个太子参下来。
“臣妾不懂。”苏蔷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李琮的一只手从水里抬起来,缓缓扬起,按住了苏蔷放在自己头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