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棋子車?”
疏月影隔着一层松油轻蔑得看着对面那个戴着竹编斗笠的男人,背后一直搓着的手却暴露了她略微紧张的心情。
虽说她身为白沙顶四沙之一,也算是个久经沙场的好手,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棋子的人,尤其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
公孙竹和于剑杰都走了其他的路,去找那个反摆了他们一道的小子和被他带走的程武麟了。内城的路错综复杂,面对着昏暗的、毫无指示与线索的条条小路,三人只能选择了分头行动。
疏月影本打算去外城查看情况,好巧不巧的在刚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这个人,这个一看到标志性的斗笠就知道他身份的人。
甫一碰头,双方反应迅疾立即拉开了距离。那时疏月影还有些惊讶,她以为对方这种用剑的应该是强硬攻击类型的,没想动对方退的比她还快。
她退的原因是因为内脏有些被震到,怎么呼吸都感觉胸口闷闷的。
先前,在听到察觉出异常的公孙竹示警之后,于剑杰长枪一掷,从霜君转化出的炎帝戳在地上,迅速将那小子搞出来的爆炸火焰完全吸收掉。但是凭借着爆炸的力道和热量,那小子还是成功挣脱了琥珀的禁锢,并且胁着程武麟逃脱了,并在现场留下了一团看起来是用来迷惑他们的白色浓雾。
问题是,在他们三人准备越过那片白雾追击的时候,白雾忽然转化为黑色的雾气,接着里面就爆发出了同先前完全一样的炸烈。在雾中的三人猝不及防,虽然各自都有应对的办法,但还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想到这点,疏月影就很恼火。不用说被并不是印器的白昼物打伤这种事,光是小瞧别人却被打脸这种低级错误……说出去都太丢人了。
所以她此时面对着退后避让的棋子車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揣着个什么大炸弹小炸药使诈呢。
而且现在还有一点让她更加恼火。谁都知道这个棋子車是个哑巴,而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对方问出“你是什么人?”的时候,非常拉风的一甩头发回答:“白沙顶四沙之顶,朱砂的魔女就是我了!”
很可惜,面对着哑巴的时候,这句问话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的,没有被问却自报名号好像就显得俗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打了再说吧!
这样想着,她五指向外一张,周身保护着她的琥珀松油膜扑哧一涨,变得像是海胆一般。尖锐油刺向四面八方凸起的同时,她的手中又握住了一把沙……
锃!
棋子車垂剑一斩,坚硬的石头地面上霎时横贯了一道又深又长的沟壑。砍完这一剑,棋子車把剑一收,后退两步就一蹬地面飞了出去。
什么意思啊……疏月影本来都严阵以待了,对方这一退让她一连串的行动变得像是耍猴戏一样。
不过既然对方走掉了,她也没必要追上去,毕竟他们此行的目标不是棋子。
就在疏月影转身准备重新进入内城的时候,她的手腕上传来一道震动,一道署名于剑杰的文字也随之爬上她的手臂:“目标找到,已放弃抵抗。”
看到这行字后,疏月影长叹一口气,把裙子一抻,找了块碎石就坐了下来。
终于……可以消停一会了。
从她和于剑杰在白王宫那进了内城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了。如果算上那个天眼蔓出的乌云遮住天空的那段,这个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想到这里,她抬头向天上望去。那只标志着混乱开始的天眼已经基本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周边的密云也随之被风吹散,露出其后昏黄的夕阳余晖来。
他们这个潜伏小队傍晚赶到白帝间,经历了一整夜的消息打探,到第二天这天眼从空中出现,不知从何而来的黑石山山主大战三十六天,再到击杀宁政斌,闯入无人的白王宫,进入内城救了一群被不知何人的强大印器杀的七零八落的普通上界居民,接着又一波三折的找到了此行任务的目标……到现在也只是过了二十四小时而已,却像是度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一样。
在石头上靠了一会,她重新站了起来,没有忙着赶去和于剑杰他们汇合,而是向前踱了几步,扒开悬崖边的树丛钻了过去。
既然屏的通讯恢复了,说明这座城市里的战斗也基本全都结束了。
纵眼望去,这座美丽的城市经过黑石山山主他们这一天战斗的蹂躏后已经变得满目疮痍。从上到下,除了白王宫所在的白皓区那一层还算完整,向下的三层城区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般,所有梯田似的城区,连带着上面的建筑们全都像是被餐刀刮过的黄油一般被摧毁消融,露出下面白参参的内层岩石山体来。
最下面的两层城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上方落下的巨石碎屑、残砖瓦砾等全都如同山体滑坡一般涌来下来,将下方的城区埋了个严严实实,仔细看去,哪还有当初繁华雄伟的样子可言。
残阳如血,如泣如诉。不管黑石山山主是逃脱了还是伏诛了,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哪怕三十六天惨烈的赢了,这座城市想要恢复元气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
何况,连可以将城市重建起来的普通居民们,也在内城的灾难之中十去七八,大伤元气。
这本应对他们下界人来说应该也算是好事,至少在上界这边他们最强大的一个敌人没落了,下界的战争压力就会小了很多,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