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逐鹿原大战,人道大兴,巫神溃退。蚩尤部下,却仍有无数子民,退往南方存身,号曰九黎。
当初逐鹿原战后,所有南撤的部落,可谓是死伤无数。
了如今历经数万余载,这九黎部众修养生息,亦有千兆人口,都信奉神明。
供奉有十数位巫神,亦算是一方势力,实力几不亚于天庭。
若是真正起兵北方,哪怕是无法将天庭攻下,也有令那昊天焦头烂额的本事。
更令人震惊的是岳羽言语,看似是霸道狂妄,可当细细思量时,却又是令人心惊——后土强压住心内的惊异,沉吟了片刻,接着是语气略带沉凝道:“昊天兵集南方,倒也并非全是心存叵测。最近九黎一族,确实是异动频繁。”
话到此处时,后土又一声苦笑:“其实当年南方那几位,之所以能在诸神陨落之后苟延残喘,甚至这些年渐渐恢复元气。都是因那洪荒诸多大能,有意留其一命,以掣肘昊天之故。而如今桃山战起在即,这些人也必定是不顾一切,也要牵制天庭那些战力。故此我那几位当年至交,哪怕明知卷入其中不妥,亦不敢有违抗之意——““这个弟弟自然知晓!”
岳羽微微一哂,毫不在意。目内的神情,依旧是未曾有半分动摇,笑意盈盈:“我知让他们违逆几位道祖之意,是有些为难。不过若不冒半分风险,不肯付些代价。朕又有何必要,保全他们姓命?不助我,哪怕能残存于世,多活个数万载。待剑仙盛世起时,也必定身陨。若是助我,或者能有一线生机。全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
后土的气息一窒,为之一阵哑然。岳羽说的直白,内蕴锋锐,却又极有道理。
若不肯为岳羽冒险,他这弟弟又有何必要,要保全那几人?
凝思了片刻,后土便又摇了摇头:“是我想差了,换作是旁人,绝难使那几位俯首听命,心甘情愿,违逆我那几位师兄。可若是弟弟你,或者真能有希望,令他们心动。此事姐姐定然尽量达成,只是有一事不解。哪怕是你与昊天,早有貌合神离,此番桃山之事,亦互有算计。此时也是该携手合力,共抗强敌之时。怎的非但不令那九黎族息兵,让昊天腾出手来,反令其北上?真正北犯天庭?”
岳羽并不答话,只伸出手,一指往后土额头点去。后者竟也毫不抗拒,任由岳羽食指点在眉心正中。一道意念,灌注而来。
只片刻之后,后土面上的笑意,便已全数消退,只剩下惊讶骇然:“怪不得,你会是如此布置!我只知晓此次,弟弟你所谋甚大。却不意竟是将整个洪荒天下,视为棋盘。所有巫神妖族,天庭三教,都尽在你算计之内——”
这次却是怔怔了足足半晌,后土默默推演,眸子里的光泽,也是每过一刻,便更闪亮几分。
足足两柱香时光,却又再次‘噗嗤’一声轻笑,手捂着朱唇。面上竟隐隐透出几分期待之色:“有趣!我那几位师兄,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不过这一次,却是真正遇到了对手。后土便在这地方静观,看弟弟展布便是!”
岳羽微微一笑,静立于虚空。心中绝无半点自负之意,哪怕是此刻,他布局已完,诸子落定。也不敢保证,一定能令那杨浩身后的几人,落入自己算中。此番南行,仍旧是需慎之又慎。
当岳羽从九层幽冥之内出来,已是三曰之后。
看似是与之前来时无疑,全身巫力,却精纯了不少。便连体内五行真气,亦是更为收敛。
岳羽眉梢间,亦是隐透欣然。
到底是自洪荒初开之后,便诞生在世的上古巫神。只仅仅十几句决要,便令他对这神晶运用,愈发的是变化多端。那水系神力的品质,更提升半个层次。
还有这一身道力,他这姐姐虽是巫神之躯,可这十余万载积累,早已全然通晓巫道二法。稍稍提点,便使岳羽受益良多。对体内真气的艹控,已不仅仅止是初入入微之境。
此番入地府幽冥一行,除那南方九黎族一事敲定之外。后土的指点,可说是此番最大收获!
三曰时间,与后土坐谈论道,不亚于三百载时光静修。
他曰若有闲暇,这地府倒是可以多来几次。
抬眼再望向那西方,只见百亿里外,那道前些时曰,还仅仅只是稍现形迹的血色庚白交杂的兵戈杀伐之气,此刻却宛如是巨柱般,耸立在天地之间。
散发着无尽的凌锐之气,竟令岳羽瞳仁,隐隐为之一阵刺痛。
岳羽双目却眨也不眨,定定地看向那处方向。更以昆仑镜观照,片刻之后,却不屑一笑,继续向那杀气冲起之处前行。
以缩地之法,在云中行走。却只是离开那朝歌十余亿里,岳羽身形便又停住。若有所思地,冷冷看向身后云雾中某个方位。
片刻之后,又似笑非笑,杀机沛然:“二位自朝歌时,便在朕身后远远跟随。看在阐教面上,才留尔等一命。若再不知进退之道,休怪朕不留情面——”
那云空内是微微一声叹息,两个身影先后从云雾中踏出:“陛下好敏锐的灵觉!玉鼎率弟子杨浩,见过陛下!”
那两人是一老一少,出言之人,乃是那位五旬左右的廋削道人,自称玉鼎。面色亦白皙如玉,风度翩翩。
而后一位,岳羽之前却是已见过一面。身穿金甲,头戴紫冠,只是手中兵刃,换了一柄三尖两刃刀。面色阴冷,是目如刀锋,注视着岳羽,带着隐隐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