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的面色不变,目光却是微微一凝,显出了几分苦恼烦忧之色。
伏羲见状,神情终是微暖,一声叹道:“我知小妹,你是感觉亏欠这洪荒混沌精灵太多,这才如此。有因当初帝俊东皇身陨,心有悔意。却也不必如此!人族之兴,势不可挡,几位师兄,都甚是仰仗人道之兴。你虽人族之母,也无法太多干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又何必?”
“兄长!”
女娲眉头一凝,眼中的恼色更甚:“当初帝俊陨亡之后,你仍为天庭拼命奔走。那时岂不与我一般,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伏羲神情怔然,接着却是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冷然道:“我那是已然毫无选择余地,明知自己,必定是身陨之局,这才拼上一把。你如今情形,怎与我相同?那北俱芦洲,即便你能再拖下去,最后也仍旧是一场空。反倒是损伤你身聚之人道功德,何苦来由?那渊明已然是这三万载内,唯一能更易未来之人。小妹,莫要到最后,你我兄妹反目!”
女娲身形蓦地一晃,身形竟仿佛有些挺立不住,面色是惨白无比。眼内神情,也是怒意伤心交杂。猛地深呼了口气,压制着心中波澜道:“兄长,你还是在怨我恨我可对?真欲对小妹如此绝情?”
伏羲默然良久,接着是长身站起:“说是没有怨恨,那是假话。身陨之时,更是恨你入骨!”
女娲的神情,更形苍白。伏羲的语气,却又一转道:“只是这几万载以来,既然有什么怨意,如今也已淡了。细细想来,当初即便没有你,那一位,也会寻觅他人,行那造人之事。结果也仍是一般。小妹你,只是被恰巧选为棋子而已。不过,若仍旧是如此执迷不悟,心甘情愿,任那人摆布。我即便不再怨你,曰后也难不与你为敌。彼此反目,乃是迟早之事。与当初身陨之事无关,此乃是生死之争!总之,小妹你曰后好自为之。为兄告辞!”
话音落时,伏羲便已是拂袖而去。只几个踏步,就已跨出殿外。
女娲却神情怔怔,木然坐于原地。下一刻,却又一闪身,离去了这坐殿堂。立于虚空,遥遥望向那天际。
“——诸犍身陨,当涂降服。那个人,莫非真的是势不可挡?无法再制?”
口中低声自语了片刻,女娲眼内却又渐渐现出了决然之色:“应当还有机会才对!兄长,我知你之意。只是我女娲,又岂是会轻易放弃之人?我知这般拖下去,等到那末法来临,更是毫无希望。可若任由那渊明,侵占北俱芦洲,就真能使未来天机更易?那个人,又岂是我等能够抗拒?”
片刻之后,女娲的声音,又转为一叹:“以极乐天诱敌,一举数得,斩吾羽翼。这渊明心机手段,实在是了得。一身神通,也是令人瞧不通透。怪不得兄长,会对他如此!这等人物,别说十万载。即便自洪荒以降,又能有几人?若不除他,本宫又哪里能够心安?”
此刻正在叹息着,观望天象之人,绝不仅仅只是慈航女娲。那妙法大罗天内,同样有无数修士,天庭兵将,观察着那星辰变化。
那从北方玄圣星宫,散出的巨大吸斥之力。隐隐间,竟使整个周天星斗大阵,都为之一阵摇动变幻,几乎有瓦解之势。
天境之内,连续数道强横法力,陆续冲起,贯入到那无尽星空之中,才将这大阵,勉力维持。
而整个妙法大罗天世界,也是阵阵晃动,持续数刻,都不见休止。似乎正是被一股莫大力量,不停冲击。
“——准圣!后土开辟地府轮回之后,居然又是一位准圣身陨。果然是杀劫大起!”
“今曰这一幕,大约也只有十几载前,那群星坠落之时可堪比拟。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凶横?”
“此事与我等又有何关系?倒是那北方帝庭的声威,居然是已然强盛到了这等地步!”
“主星之旁,再添一辅星。星宫一夜之间,便扩张到了足足近倍。必定也是位准圣人物,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位混沌金仙?只怕方才那位准圣之陨,也与那位安天大帝,北方帝庭,大有关联。”
“那玄圣帝星,帝气光辉居然如此浓郁,已然是不逊于中天帝星。这可如何是好?传说当初,那帝俊太一,陨亡之前,便是如此。昊天陛下的帝星,也是炽烈之至!可我记得,即便那时,昊天陛下,也远不及这北方玄圣帝星——”
“嘶!莫非是这天庭,又到了改易天帝之时?你我等人,亦在这杀劫之内?若非如何,何至于是双星争辉之局?”
那噪杂的议论声,立时是一寂。几乎所有人,都是面色怪异。忌谟如深,竟不敢再言。
天庭通明宫玄穹主殿之内,此刻却也是一片寂静。
无论是那当值的仙官,还是女仙,都是屏声静气,不敢言语,也不敢有半点声息。只在那殿内暴虐无比的气息压迫之下,各自是身形瑟瑟发抖,冷汗涔涔。大多修为较低的仙修,更是被压迫到匍匐在地!
久久的沉寂之后,蓦地却是一声炸响传出。赫然只见地面,是蓦地纷纷裂开。般,四下里蔓延扩展。使无数烟尘掀起,无数屋宇倒塌。竟使那天地震晃。一直波及到十万里,才渐渐休止。
李长庚此刻,正立身在玄穹殿外,神情怔怔。比那炸响声蓦地惊喜,看着那地面中无数裂纹,先是微一凝眉,片刻之后,却又是长声一叹,转过身,向那玄圣殿内行去。神情里,全是苦涩之意。
南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