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找到了。”
不觉间,盛夏已至。大街小巷、深宅庭院内都充斥着蝉的嘶鸣声。
书房里,连清珏正伏案写着些什么,不想范遥忽然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说说。”
慢慢放下笔,连清珏靠在椅背上,看着随手用袖子抹了把汗水的范遥。
“寻了这几日,今儿早上,我们终于在城郊一个破院子里找到了那个范仲文,他看着虽落魄了点,但神志还清醒。”范遥叹了口气,道:“想他当初好歹也是一县之吏,如今居然落到如此地步。”
“自己贪心,怨不得别人。”连清珏笑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牢里关着呢。”
“走,去看看。”
“是。”
眼看自家公子穿着一身儿白色锦袍,干干爽爽的,这么热的天坐在屋里却一丁点儿汗都没有,范遥暗自骂了声这存心要把人热死的老天爷,便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
再次走过这已走了无数遍的过道,大概是天气太热,过道中的腥甜味浓重了不少,却也凉快了不少。
“大人。”
在一间还算干净的监牢前,连清珏停下脚步。牢里,有个人穿着一身囚服,静静的对着墙壁,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着些什么。
“他可有说过什么?”
连清珏盯着看了那人半晌,问道。
“回大人,这人从进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一旁的侍卫弯着身子,恭敬地答道。
“范仲文,范仲文。”
见那人一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范遥便冲那人喊道。
“哼。”
听到叫喊声,范仲文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慢慢转过头,看着牢门外的几人。
“我家大人来了,你还不快跪下行礼。”
那侍卫难得见到连清珏一面,自然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下,便冲着牢内那人叫嚣道。
“哼。”
范仲文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你……”
“放肆,大人在此,岂容你在这儿大呼小叫。”
那侍卫见范仲文如此态度,不禁想再次出言教训他一番,却不想被范遥厉声喝止。
“大人恕罪,小的只是……”
知道自己在大人面前失了礼数,那侍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下去吧。”
“啊?是,是。多谢大人饶命”
求饶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到连清珏淡淡的声音。那侍卫不仅心中一喜,压低了身子赶紧走了出去。
“范遥,你手下何时有了这般不知礼数的人?”
依然看着牢内那人的背影,连清珏道。
“大人恕罪,是属下管教不力。”范遥抱拳道:“大人放心,他不会再出现在大人面前了。”
“恩。”
连清珏揣着手,正打算离开,刚转过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呵,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听到这话,连清珏也不恼,转身看着跟自己已只有一门之隔的人,笑道:“你说的这貉?还有谁?”
“还有谁?”范仲文冷笑,“这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大胆,你可知我家大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给你主持公道的?”
看到这范仲文这么无理,要不是公子有令不准动他,范遥真想先拿鞭子抽他一顿。
“呸,主持公道?你们之间,难道不是官官相护?”
范仲文唾了一口,明显不信。
“你本是陵县县吏,但却不甘心屈居在这小小官职,便用重金,欲从吏部尚书张庭谦那里谋取吏部员外郎一职,却不想那张庭谦得了钱财,便开始对你避而不见,直至你在这启落城余财用尽,也未能再见他一面。可你却因心有不甘,且又觉无颜回家面见妻女,便流落在这启落城,是也不是?”
不理会范仲文的反应,连清珏淡淡说道。
“你既已知道的如此详细了,又何必来问我?”
范仲文说道,语气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因买卖官职之事已泄露,现在张庭谦也在找你,若今日是他先找到你,你觉得,你会如何?”
在这阴冷的牢狱里待久了,连清珏明显觉得有些不适。
“会死。”范仲文也不傻,对着连清珏道:“那你抓我来,却不杀我,又有什么意图?”
“范遥。”
“是。”
看到公子授意,范遥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递到范仲文面前。
“这是?”隔着牢门,范仲文草草看了遍纸上的内容,“指证张庭谦买卖官职的供词?”
“是。”
连清珏点头。
“你想让我画押?”看到连清珏再次点头,范仲文道:“我为何要画押,我又没说过这上面的话。”
“你是个聪明人,画与不画,你心里想必已有打算。”连清珏看着牢里的人还在盯着范遥手里的供状思索,道:“你年纪不大,这次这事儿你虽有错,但错不致死,主动招供,以后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可若是不画,我现在就把你放出去,你是死是活,跟我就无关了。”
“你……”
范仲文抬眼看着牢门外那一身白衣,风华无双,却有些弱不禁风的人,虽话未出口,可他知道,他已经被眼前这人说服了。关于生和死的问题,想来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画。”
“恩。”
意料之中的结果,所以连清珏并未感到意外。可明显感觉到身子实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