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祖,请用水。”
道善瞧着他微颦了眉头:“是刚烧的滚水,自然放至了五六分热么?”
玄静有一把粗嗓门,在他面前却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切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小僧一直盯着水到了您说的程度,才将它抱了来。这一路都用内功温着,断不会再冷了去。”
道善依旧嘟着嘴:“我知你能耐,但你就没有想过,要我拿什么喝?”
那铜壶着实不小,断然不可能如小茶壶一般叫人就着壶嘴饮水。玄静一路奔来,只稳稳抱着铜壶,却并未瞧见任何引水的器具。的确叫人高兴不起来。
“哎呀。”玄静一惊,恍然大悟。却并不懊恼,少倾便微笑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有办法。”
话音才落,玄静冷不丁将手里的大铜壶朝着天空远远抛了上去。之后,便见他拔地而起,粗大的手掌在身侧树冠上一抹,便抄了张树叶下来。手指一卷,将树叶折成个斗状。一捏紧叶斗,另一手一探,那大铜壶刚刚好坠落于掌心里,被他稳稳接住,壶身竟半分不曾颤抖。
玄静将壶口少倾,微热的水流注入到叶斗中,半丝不曾倾泻。
他笑嘻嘻将叶斗递向道善:“太师祖请。”
这一番动作不过转瞬之间,让他做来如行云流水叹为观止,彻底惊呆了君青蓝与姜羽凡。
那铜壶原本分量就极重,装满了一壶的热水更加不容小觑。被玄静远远抛上天空,下坠时何止有千钧之力?怕是砸在人身上,顷刻便能将人砸的筋骨尽断。
然而,他却只伸一伸手便将铜壶稳稳接住,轻松自如的似探囊取物一般,这人的功力……
君青蓝眯了眯眼。玄静从前,定是普宁寺护寺的武僧,而且该是其中翘楚。如今,却将他指派来成了道善的贴身小沙弥。这当中……没有什么问题吧。
“恩,不错。”道善将玄静递来的一斗水喝的干干净净,便将叶子重新塞给他拿着:“拿好了跟着吧,什么时候大家渴了好再喝。”
玄静低眉敛目答应着,重新抱了铜壶跟在众人身后。
大约是因为多了个人,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久久不曾有人开口。君青蓝原本打算告辞,但道善却兴致高昂,带着两人往后山越走越深,一路向二人介绍着康阳后山的树木有多么古老,药材有多么稀罕,风景有多么优美。
这么一路走走歇歇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竟将玄静大铜壶中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不觉间竟爬上了个山头,前方似与蓝天只有一线之隔,仿若一伸手便能触到柔绒的白云。
“糟糕,没有路了!”道善瞧的颇为惋惜,俨然不曾尽兴。
“太师祖。”玄静讷讷说道:“咱们出来许久了,这就回去吧。瞧着两位大人似乎很是疲累,若是过了寺中开膳时间,也有些不妥。”
道善回头去瞧,君青蓝还好。尤见姜羽凡已走得满头大汗,手扶着山崖边一颗老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他惊呼一声:“都怪我,一时兴起居然走了这么远。真是对不住,咱们赶紧回去。玄静,你背着姜小爷下山吧。”
“不用!”姜羽凡连连摆手,立刻将腰杆挺得笔直。
他是累,真的累。但是……人家君青蓝一个姑娘家尚且行走自如,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别人背着下山?
他的脸还是得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