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们经过一个小窄巷,正准备敲一户人家的门,对面有一户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门缝内探出了一颗脑袋。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长得矮小可怜,穿着一身脏兮兮满是补丁的衣服,脸上半蒙着纱布,两个眼睛倒是囧囧有神的,他有点羞涩的看着风芷凌一行人,欲言又止。
风芷凌连忙走过去问道:“小兄弟,我们是来治病的大夫,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城里的瘟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像是会吃人、也会哄得人忘了自己是谁的——收魂鬼。”泊烟说完了下半句,可惜只有风芷凌没有听见。
那门缝少年看了眼昏过去的黑瘸子,半晌道:“这城里很危险,大家都不敢出门了——你们是外地人吧?千万不要再到处乱走了,不然随时都可能会被传染的。还有,那个人已经被传染了,你们离他远一点。”
“放心,他的病暂时被我们制住了。”风芷凌道,“你知道那些瘟疫病人都在哪里吗?我们想去看看。”
那少年这才稍微放下戒心,道:“那些发病的人,都关在城北的城隍庙里头。好多大夫都在治病的过程中被感染了,现在城里都没有正常的大夫了。你们还敢去?”
“我们可不是一般的乡下郎中。”蓝城奕轻摇着扇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风芷凌身后,凑过去对那少年故作神秘道:“我们是神仙。”
门缝少年大概是第一次听见别人介绍自己是神仙,半信半疑,但见这几个人仙风道骨,风姿确实与常人不同,便往右指了指,道:“那城隍庙从这条巷子往右走,走到尽头再左拐,然后在第一个路口右拐,再沿着路转到一条小巷子,然后在再左拐,往前再行走约小半刻钟,在路右侧就是了。”
风芷凌听他说完路线,一脸茫然,笑着问道:“呃……小兄弟,你可否为我们引路?”
少年犹豫了半晌,终于带着一种赴死的勇气,点了点头。一行人就跟着他往城隍庙走去。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风芷凌问道。
“大家都叫我木头。”少年道。
“木头是小名吧?你爹娘没给你取大名吗?”风芷凌问。
“我小时候爹娘就去世了。”
原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风芷凌生起一丝怜悯,又问:“你脸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
木头愣了愣,便把自己人生的坎坷遭遇简明扼要地对风芷凌讲述了一遍。
原来木头从小便被卖入一个富贵人家当最低级的奴仆,几年后因为被冤枉偷盗,就被那富贵人家赶了出来,在街头流浪,没多久被一个道观收留,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可惜后来道观失火,他又被冤枉是凶手,就被赶出了道观。后来就到一个商户家里做工,却遇上了这次瘟疫,商户全家都发瘟疫,死的死,疯的疯了,幸而那个商户为长工们租了一间小屋,租期未到,他还能有个暂时的委身之地。而脸上的伤正是在道观的大火中不小心烧伤的。
风芷凌心想这小孩身世也太曲折凄惨了,自己与他相比,简直不知道有多幸运。但是他自己倒是满脸冷静沉着,并没有显露出多少自怨自艾的神色,教她不由得欣赏起来。
蓝城奕并没有和小脏孩聊天的兴致,他一路上就像个游山玩水的公子,观赏着沿路的风景。城中有些水边植着一些柳树,此时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只见四周飘着漫天轻盈的飞絮,如同下雪一样。
蓝城奕看着一片柳絮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轻飘飘的落在了风芷凌的肩上。他伸手去抓那片柳絮,刚要触到风芷凌的背,她像有感应似的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蓝城奕心头一紧,柳絮没有被抓住,飘到了风芷凌的手背上。
“别动——”蓝城奕抓住风芷凌的手腕,“有片柳絮。”
风芷凌看到了手背上那轻盈的柳絮,一把抓在手里,打开掌心轻轻一吹,让它飘走了。
“蓝仙长,您可真有闲情雅致。”风芷凌无奈地说道。
蓝城奕正要说话,此时木头说道:“城隍庙就在前面那里了,你们自己过去吧。”
风芷凌往路口看去,那城隍庙高墙厚门,大门从外面用好几把大铁锁封锁死了,但也关不住里面传出来的凄厉叫声。她正要对蓝城奕说话,只见他往前走去,轻身一跃,站在了城隍庙的墙头上。
木头兀自睁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叹,又见身穿红衣的柔夷也飘飘然踏上了墙头,那一双身影,一娇红一暗绿,正如神仙眷侣一般。
“绿衣姐姐,你们,真的是神仙吗?”木头呆呆地问风芷凌:“真的可以治好我们城里的瘟疫吗?”
风芷凌笑道:“他们四位确实是神仙没错,我却只是和你一样的凡人,会一些治病配丹的粗浅功夫而已。”
“姐姐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办法治瘟疫的了。”木头满眼带着兴奋的希望。
风芷凌对蓝城奕喊道:“蓝仙师,带我过去看看吧!”
蓝城奕回头对风芷凌道:“里面的情况不太妙,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我跟柔夷先去看看,你们几个在外面等我们。”
风芷凌当然不同意,喊道:“你要是不带我进去,我就自己爬进去。”
蓝城奕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跃下墙头带上她,对余下几人道:“你们先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