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的蜡烛不知疲倦的燃了一夜,大家也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夜。
木头人不大,做起事来却很有一套,他发动了一些受过恩惠的热心街坊来帮手,帮着劝说那些将信将疑的人来喝药。慢慢地,整个桐安城几乎都知道了有几位神医连夜熬药治疗瘟疫的事情,满城的恐慌也逐渐被驱散。
启明星逐渐升起,风芷凌得了一个空子,她把帷帽一摘,坐在药房的一个角落里歇息。她只是凡人之身,熬不住一夜不眠,很快便睡着了。
蓝城奕从天隐阁取药回来,发现了在地上坐着睡着的风芷凌,便从乾坤袖中取出一件深蓝色长袍,轻轻盖在她身上。
过了不久,只见镜秋扶着那个病瘸子,急急忙忙的赶到药房里,对蓝城奕道:“师父,不好了,这人的病好像恶化了!”
蓝城奕对着镜秋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镜秋忙闭嘴噤声,可是风芷凌还是被惊醒了。
那个病瘸子虽尚在昏迷,却能看车他的躁动不安,表情痛苦地扭曲着,浑身的皮肤更加乌黑瘆人了。
风芷凌闻声支起身子,看了眼身上的长袍,拿起来搭在手臂上,凑过去看了看那人,失望地道:“也就是说,散风丸的效用已经过了。昨日晌午到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蓝城奕道。
“药效只有十个时辰左右。”风芷凌想了想,对蓝城奕道:“蓝仙师,还请再帮我一次。”
“你先说什么事。”蓝城奕道。
“您能不能把我送到魔界,让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凌霄?”
蓝城奕脸色一沉,道:“你说什么?你要一个人进魔界?”
风芷凌忙解释道:“你先别急,我是说——既然那凌霄是我的……舅舅,那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去求他给解药,他或许会同意。”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办法。她把长袍轻轻递给他,道:“谢谢你的衣服。——我也是担心去魔界的人一多,反而会节外生枝。”
蓝城奕接过衣服收起来,道:“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的,太乙门之战,凌霄他用扼魂锏刺伤了你,你忘了吗?”
“那时候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对凌霄又有几分了解?倘若你一回魔界,再也出不来了,我怎么办?”蓝城奕没好气地打断道,“我陪你一起去,不要再说了,现在就走。”
这时柔夷和泊烟从外面派药回来,听到两人对话,柔夷立即道:“师父,你一定要去,就带我一起吧。”
泊烟和镜秋也相继表示要同去。
“行了,别瞎起哄,你们都跟着走了,这边怎么办?”蓝城奕打断他们,命令道:“柔夷跟着一起去,泊烟镜秋,你们就留在这里继续派药,看着桐安城的这些人,别出什么乱子。——这个瘸子要是死了,悄悄把他埋了,别惊动他人。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因为要经过飓风谷,风芷凌摘了帷帽,用一条白绫将自己的头发和脸一起包裹住,连眼睛都被薄纱从上到下盖着,只能透过薄纱往外看到模糊的世界,整个脸就像个粽子一般。蓝城奕见了她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人乘风御气,往魔界赶去。
途径一处山谷之时,忽然被地面一股突然而来的巨大煞气震动,蓝城奕和柔夷真气受到煞气的冲击身形不稳,蓝城奕手中不由得一松,毫无法力的风芷凌被震开,往地面跌落。蓝城奕连忙飞身下去搂住她,两人落到地面。
“小东西,我真是一天被你吓一次啊。”蓝城奕搂将她放下,惊魂未定。
风芷凌却精神恍惚地看了看周围——这荒山野谷里,飞鸟落地,走兽暴毙,戾气四散,这种情境,让她如此恐惧的熟悉。
“是魔丹……”她怔怔说着,边顺着未散尽的戾气,往山谷深处走去。
两人走到一个杂草凌乱的山洞口,风芷凌迟疑了一刻,继续往里走去。
她看见了澜渊。
那句“大师兄”就那么闷闷的堵在胸口,不敢喊出声来。她避隐天隐阁一年,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牵挂,不去忧思——而那人,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洞口的微光照进昏暗的山洞,风芷凌却能在黑暗中清楚看到里面那个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蓝城奕扶着她,她似乎要跪在地上。
他嘴角为什么有血?他被魔丹震伤了吗?他正在闭眼调息,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他、他这两年,过的还好吗?
“二位来到此地,有何贵干?”澜渊慢慢睁开双眼,擦去了嘴角的血,冷冷问道。
他能感受到人的气息,知道来人并无恶意,因此也没有戒备,只是继续调顺了刚才震乱的内息,才缓缓问来人。
“贺澜渊,多年不见。”蓝城奕淡淡回答道,“你看起来,不太好啊。”
“原来是昆山门的蓝城奕仙师。失敬。”澜渊只看到逆光下一高一矮的两个剪影,看不清来人样貌,但是蓝城奕声音一出,他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他缓缓道,“我不小心受了内伤,正在此地修养。不知蓝仙师又为何来到这荒山野岭呢?”
风芷凌站在洞口,裹的像粽子的白绫遮住了她脸上慌乱的表情。
还好,他没有认出我。——他的声音,好熟悉,好舒服,却又似乎有点虚弱。她心猿意马地想。
“当今世上,能让贺掌门受内伤的人,可不多见啊?——我们路过此地,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煞气震动,于是前来查看,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