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圣人应慎独,凡事多思,换个角度,摈弃杂质,摈弃自己的颜色,方能接近公允。
这又何其难也。
连曾子都曾言‘十目所视,十手所指’的话,曾子又何偿不是被这些外界所左右,若不是那样,又何必说出这句话,心中所忧,未必就没有几分。
可见活在世下的人谁又能真正做到清如水,不带颜色的行为,做到真正的慎独呢。
在我看来,扬其善,抑其恶,可为圣人。能踏踏实实做事,并负起自己该有的担当,已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了。
如泱泱之众能安心做好手中之事,这也就可以了。”
赵承眸看着那小嘴一张一合,嘴里吐出的话,珠入玉盘,清音绕梁,一句一句听的耐人寻味。
见解独到,又有几人如阿琪这般玲珑明理,站在那里的少年俨然就成了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与有荣焉,笑睨着文琪,折扇收拢在手中来回晃着,很是惬意。
施林吹着几根胡须。
站在中间通道的先生皱眉沉思,半刻钟后开口道:“小友的见解倒是与众不同。”
坐在台上的老者,形态和施林倒有三分相似,一字胡,剑眉,眼梢上提,半眯着眼睛,身材魁梧,腰背挺直,年过半百,发丝乌黑,一身劲装。性情和施林完本不是一个段数,通体的威压之势。
那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文琪,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扫向赵承眸和施林。
施林连忙向那老者施礼:“施林回来看望长兄了。”
那位老者就是文琪几人要找
的施姜。
施姜点了点头,一派冷肃,皱了皱眉:“在外不好好当差,回来做什么?”
施林瞪,就不让阿林进家门了吗?”
施姜脸上一沉:“只管好好当差,你瞅瞅你,都年近半百的人了,还是这副样子。”
施林低头把脸向外一侧,在长兄面前俨然一副叛逆又不敢太忤逆的样子,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施姜看向刚刚开口的少年,小小年纪,站姿笔直,面容儒雅,出口成章,说的到底是啥,其实也不甚了了,不过看自家先生浑身精神的神情,少年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定很精彩,自己听着也蛮有学问的。
少年旁边是一位身穿白底干枝梅图案,外罩朱色大衣的男子,头束玉冠,腰缠宝玉带,脚踏暗纹锦靴,通体气度不凡,施姜看向施林。
施林给几人引荐:“瑞王殿下谋士文琪和守卫临姚城靖国公赵真之子,赵小将军赵世子。”
又抬了抬手,指向自家大哥:“长兄施姜。”
赵承眸听着施林刚才向施姜介绍的话语很是不满,应该介绍阿琪是赵某的人好吧。不过这种郑重场合,也只在心里嘀咕,面上只是频频看了施林两眼。
施姜开口道:“原来是赵小将军,不知两位今日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赵承眸道:“不敢以小将军自居,还是唤我玉之吧”,深情地看了一眼身边少年:“是阿琪,找施先生有话说。”
施姜看向文琪。
文琪道:“可否移步书房谈话。”
施姜沉思了一下道:“不必,我看小兄弟说话倒是一个有学问的,不妨在这里说话,也好让我家这些仔子们耳濡目染,学些真本事。”
坐下的孩子们眼神明亮,看向文琪。
文琪被这么多人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几个月来经过大大小小的场面,早不是以前那个坐在学堂里朗朗读书的少年。
站姿端正,开口道:“是这样,这次来,我们是想请施先生帮个忙。
施先生可听说嵩山山匪猖獗,魔爪波及周围三十余里,百姓诚惶诚恐。”
施姜一副不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文琪讪讪笑道:“那个,那个,施先生,我是想给您借点府兵,这豫州地带,谁人不知您施姜大名,传承五百年的士族,其底韵又怎会是我们这些人可比的。”
施姜看着眼前少年,很是无语,听着一进来的谈吐不凡,谁知这思想如此幼稚,再一看这身量,比阿乐也大不了两三岁的样子,真是被进门时的那句话给唬住了。再看身侧的施林,阿林说话也是一派之乎者也,很有学问的样子,每次正在为他铺好下面的为官之路,为他骄傲时,他下一步动作直接给砸个稀巴烂,真是想挽回场子都收拾不了那等残局。
上天很有意思,给你一肚子好学问,再给你一把摧毁自己前程的手,很是无语,能和阿林走到一起的,估计脑思维差不多是一个段数的。
施姜如此想着,可有施林在,也不能太不给弟弟面子,毕竟现在又走上为官之路了,虽然每日心里打鼓,准备随时接收撂挑子回来的阿林,可心里到底还存一丝希冀的。
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两位若是来杞县游玩,施某必定尽地主之宜,其它的还是不要谈了,免得伤了彼此和气。”
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婉拒了。
文琪沉思了一下,有点不甘:“新兴县方圆几十里地的二十多万百姓都会记住施先生的滴水之恩,如此功绩,世上的英雄豪杰又有几人,先生就不想一展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