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城的路不近,起先杨俊卿还与南宫瑾一辆马车,不过二人只是默默坐着没任何交流。二天后,南宫瑾假装发病,把姚芳渟、八喜弄进车来。杨俊卿二话不说,留了个锦衣卫在车内看守,自己骑马去了。
诡计得成,南宫瑾与姚芳渟手牵着手,相视一笑。
京城,锦衣卫指挥所外。姚芳渟与八喜被拦在外面,南宫瑾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示意他们安心。姚芳渟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轻轻说了两个字,“等你。”
这一路,南宫瑾一直在想该如何应对,毕竟乌力亚素的事太不真实,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秋娘死了,赵迎风也不可能来作证,难道放弃指控魏朝歌?现在的问题是,龙有悔给的手串,虽然一直都是让姚芳渟保管,但杨俊卿不会不盯着姚芳渟。
直到进了指挥所内,南宫瑾都没想好要怎么办。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说的话,钱斌一定会信。要求与魏朝歌对质,至少让他回中原,这样郑夙应该能打乱他在北面的布置了。
可是,还没见到钱斌,就在指挥所内见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南宫定康。回廊不远处,南宫定康静静站着,南宫瑾在起先的震惊后,就故意放慢脚步,父子二人对视良久。南宫瑾眼里是疑问、不解,而南宫定康则是微微一笑,点头,让他安心。
南宫瑾被带进一房间。屋内,杨俊卿正与一长须中年男子商议什么。那中年男子是常服打扮,乍眼看并不出众,但细细看来,却是异常精致,不仅脸上长须清爽、整齐,连身上衣衫也是毫无折痕,竟给人低调,但奢华的感觉。
杨俊卿见南宫瑾进来,向那人行礼告辞,那人也起身送客。又看着南宫瑾微笑道:“坐。”
南宫瑾大方坐下,等他开口。
那人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这里本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只是当今刚继大统,很多事不太了解,所以派我前来随意看看。原本成国公想作陪,不过,今天他府中临时有事。这样也好,我们单独谈谈。”
南宫瑾不敢大意,想人他的话里推断出此人是谁。不过新皇即位,任用了不少潜邸官员,包括稳固了高拱内阁首辅之位。可惜南宫瑾并不关心朝堂之事,这些人一个不认识。
那人笑起来,大致猜到南宫瑾的想法,自我介绍道:“张居正,暂在内阁供职。”
南宫瑾一惊,行礼道:“张阁老。”但心中的震惊却没随这礼而过去。难道自己的事有这么大,要惊动内阁?若是调查深入土默川失踪的明军,这事确实不小。但如果这样,钱老大也救不了了。所以爹在这里,是作为要挟?可,自己有什么可说的?
张居正笑着,为他倒了杯茶,“年初,圣上即位,京里就开始京察,本来按南宫大人的职位,也该先自查才是。不过,圣上的意思是先查文官,再查武官。”说着,苦笑一下,“大明军队积弱已久,南宫大人也算是亲见了。”
“但是要让明军恢复圣祖时的威武,没财力支持不成,而国库一年税收不到二百万两白银,除去各处开销,用于武备确实无几。”张居正说到这里,停了停。
南宫瑾紧张起来,这是要抄家?如果这样,也必须要有杀头、灭九族的罪名才成。但,锦衣卫这种事难道还少做了?
南宫瑾紧张的神情也落在张居正眼里,于是,又微微一笑说道:“说实话,先帝在时,沿海各匪首均已伏法。东南沿海虽算不上一片升平,但零星海盗不成气候,百姓已能安居。因此,年初圣上宣布开海禁。想来,南宫大人也知道,之前百姓私自出海的情况有多严重。”
南宫瑾快速盘算起来。他的意思是朝廷没钱,要增加税收?所以,目标是沿海?开了海禁,朝廷就名正言顺的收出海税。难道是要自己交出祥记赎罪?
张居正根本没在意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不过,就算开了海禁,百姓们似乎仍是喜欢老一套。这几个月来,这方面的税钱并没增加多少。如此一来,朝廷仍是银钱不够强军,军队不强就不能保护百姓、守护明土。百姓生存艰难,更无银钱交税,如此循环。”
说到这里,张居正看着南宫瑾,笑着问了句,“南宫大人有什么建议?”
南宫瑾吸口气,正色道:“在下是武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令出必行。”
张居正想到他会这么说,又说道:“钱大人告假前,给了一份祥记事略。想法不错,不过,做法却是违了大明律的。原先在广州设的市舶司,并不是让我们自己的船交税进港,所以,祥记名下海船是以洋人的船登记入港。这虽然不合律,但祥记手续齐全,作为代办者,也办了。”
“说实话,祥记想着交税的作法已是凤毛麟角。下东西洋的海船极多,九成九是违禁、走私。所以,若是鼓励更多的海船出海,让他们交半成、一成的税,承认他们合法,受大明水师保护。你作为祥记的老板,觉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想不通他想干嘛,南宫瑾只能笑笑,不答。
张居正拿出张公文,推到南宫瑾面前,笑道:“祥记本就是在交税的。现在可以正式以祥记的名义,交税进关,承认合法。你要做的是收好这份公文,去月港换船引,从此地进关。”
南宫瑾看着桌上的内阁公文,疑惑的问:“月港?”
“在漳州附近,离泉州不远。”
南宫瑾不敢拿。锦衣卫一向有‘钓鱼’的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