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使君当中、第三家原本就倒吴一派的矫公罕,被钱惟昱移封到了越南西北部的长山山脉北段沙州、孟查一带——在那里,越北的长山山脉,已经快和中国云楠境内的横断山脉连起来了。
从领土面积上来说,矫公罕的地盘比原本位于红河平原北部边缘的时候大了好几倍,但是若论土地肥沃程度,那是远远不能相比的。那片地区的民族构成,几乎已经没有汉人了,而是越南族和苗人、彝人混居。从那一地区再往西北,就已经和云南的大理国接壤了。只不过因为中间连绵都是群山,所以越南和大理的国界不甚分明罢了。
云南的大理国如今正是建国了19年、第四个皇帝段思聪在位——在大部分中国人的印象中,似乎唐朝时候云南的南诏国灭了之后,后面便是宋时的大理国,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中原五代时期的时候,云南也经历过多次改朝换代。大长和国、大义宁国等国,分别在唐亡之后,存在过20多年。而大理国,则是开国君主段思平在公元937年、灭杨氏大义宁国而建国的——这个时间,对应中原的话,应该是在后晋初年的时候。
大理国开国之后,至今一共19年,历4帝,分别是段思平、段思英、段思良、段思聪。其中段思英是段思平的儿子,段思良是段思平的弟弟,所以大理王权是经历过一次叔侄之间篡逆的。当今国王段思聪,则是段思良的儿子,已经在位五年。大理国内政局渐渐稳定,对于外地来说,并非讨伐的良机。
钱惟昱给矫公罕也开出了一份价码——如果凭借矫公罕的实力,向西开拓出来的土地,全部归属矫公罕所有,吴越朝廷予以追认。只是这一带都是山区,而且西北面的大理国国力明显比越南南边的占城国要强大不少,所以矫公罕基本上没什么开创基业的前途了——不过,谁让他在做带路党的事情上,不如丁部领陈览二人积极呢?战后瓜分果实的时候有差别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
矫公罕的待遇,已经是这种程度了,杜景硕、吕唐这两个剩下的原本只是墙头草、事急而降的使君,待遇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二人心中惴惴,等待着钱惟昱的开价。
“杜使君,吕使君。你们二部的田土,原本正是红河岸边的肥沃州郡。属于交州十三州的范围之内,自汉武帝以来,便该是华夏故土。如今朝廷要‘改土归流’,也少不得给你们另派差使。若是愿意,便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殿下莫要欺人太甚!我杜景硕一部确实微不足道,但是殿下如此,便不怕有人振臂一呼,越族蜂拥群起么。”杜景硕已经得罪过钱惟昱了,这个当口再服软,又怕待遇更差,脑子一时犯轴,竟然硬抗。
“杜景硕你休要胡乱攀咬!谁人会和你这厮蜂拥群起!”一旁的吕唐赶紧躲开一些,如同害怕麻风病人一样地躲远,深恐被钱惟昱误以为他吕唐和杜景硕那个疯子想法相同。
杜景硕正在心中悲凉,坐在钱惟昱身侧的美人杨云娥却是开口劝解道:“殿下,依奴奴看,杜使君也是恰才饮酒过量,一时气血上涌,下不得台。此事还是莫要酒后相商,以免伤了和气。便让奴奴给杜使君斟一碗酸辣醒酒汤,顺顺气也好。”
钱惟昱看了一样杨云娥,深知此女腹黑心性的钱惟昱,自然不虞她会做出什么有失体面、让蛮夷以为朝廷可欺的事情,便允了杨云娥所请。
杨云娥款款地抬起身段,柔荑轻扬,兰指翘展,从案上斟了一盏茱萸花椒调味的酸辣石斑鱼汤。随后袅袅娜娜地拖曳着缭绫长裙步下陛阶,双手扶着盏子走到杜景硕面前,轻声道:“杜使君,论年纪,你是奴奴长辈,二十年前,家父尚为静海军节度使时,你便已经是一州使君了吧。不过今日之言,却是不当啊。来,先喝了这碗汤,去给殿下认个错。”
杜景硕原本目中几欲喷火,被杨云娥的撩人姿色一激,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去接碗时,竟然还摸到了杨云娥的柔荑皓腕。杨云娥似乎毫无察觉,依然巧笑嫣然,等杜景硕双手接过汤碗抬手正喝的时候,眼中杀机顿现,抄起案上一柄切脍的薄片小刀,便往杜景硕脖子撩去。
杜景硕喉间一疼,双臂愕然下垂,正想看清面前发生了什么,喝了一半的鱼汤碗却正好接住了喷出的颈血,原本只有茱萸调辣味的鱼汤,一下子殷红犹如辣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辣椒这种作物提前五百年传到中原了呢。
“殿下!杜景硕无礼,恰才奴奴敬他是世叔辈分,敬他一碗汤。他居然趁势摸奴奴的手臂——奴奴好歹也是静海军节度使的女儿,如今跟了殿下,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若是任由这些人放肆,岂不折了朝廷的体面。”
杨云娥眼泪说来就来,把刚刚杀了杜景硕的小刀一丢,摇摇欲坠地蹿回陛阶上的席位,软倒在钱惟昱怀里。一边诉说杜景硕无礼,要不是有人看到刚才那一幕,实在无法想象如此反差巨大的、娇怯怯的弱女子,恰才居然如此狠辣。
“不错,不过杜景硕无理,原本也不必罪及旁人。只有杜景硕一族嫡系,只怕怀恨在心。吕使君——”
“臣在!”吕唐是全程眼都没眨一下看完了全程的,早已浑身汗水涔涔而下,听了钱惟昱提到,立刻从案前滚出来,匍匐在地。如今鸿门宴上,人为刀俎,要是再顶牛那就是傻逼了。
“杜景硕的子女家人,便交给你处置。杜景硕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