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有肝色,急性子的她恨不得立刻去掐楚云笙的脖子,身上这身沉重的华袍压住了她的冲动,凑近楚云笙,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以为燕王府能威风几时。”
皇后阴冷的目光近在咫尺,楚云笙心中一阵胆战,挑衅的说,“德敏不知,请皇后娘娘赐教。”
“那就好好看着吧。”皇后唇角轻扯,语气透着浓浓的不屑。
楚云笙不甘示弱的回一句,“那德敏就拭目以待。”
“好狂妄的口气。”皇后伸手拍在楚云笙肩膀上,对旁边宫人道,“送德敏郡主,她老人家一定惦记着这个玄外孙媳。”
“德敏告退。”楚云笙有模有样行了个礼,随后离开。
皇后几次殷勤想见她,如今又对她恶语,皇后是恨透了她,还是恨透了燕王府?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是愚蠢的。对敌人使暗枪之前,竟然还去通知敌人,让敌人有功夫做足打算。
思索间,带路宫女尖锐的声音传入楚云笙耳膜,“郡主您墨迹什么呢,还不快跟上,让太皇太后娘娘久等,这个罪责您可担当不起。”
楚云笙抬眸望去,那宫女比她快了几步,她脚程放快了些,跟上宫女的步伐。
听说皇后继承了胡族人易怒的脾气,时常在宫中迁怒宫人,但对勋贵家眷从来都是礼遇,这次直接就和她撕破脸皮,不符合皇后的一向作风,显然是右翼王的到来,给足了皇后底气,连平常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呵,皇后如此,皇后身边的宫人也是如此。
皇宫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在南秦的皇宫中,只有失势的人才会被宫人如此对待,楚云笙苦笑一声,燕王府如今还没失势呢,皇后就这么急不可耐,让身边的宫女来羞辱她。
心想见太皇太后要紧,楚云笙没和这个宫女一般见识,只是默默将这笔帐算到了皇后的头上。到底是皇后身边的人,一言一行都是以皇后为准,要是没有皇后的默许,小小宫女岂敢对燕王府的郡主使性子。
太皇太后的长福宫戒备森严,宫门口守卫的宫人一个个神色肃穆,死气沉沉。
楚云笙远远看去,只觉得这是一潭死水,朱红的宫门打开,走出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嬷嬷,楚云笙正好要进去,和老嬷嬷碰了个正着。
老嬷嬷走上来行礼,“这就是燕王府的德敏郡主吧,太皇太后正要让奴婢来迎接呢,没想到郡主自己先过来了。”
饶是楚云笙第一次来北狄皇宫,面前这个胖老嬷嬷,她也是可以一眼认出来,必然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伸手虚扶了一把,皇后的宫人这时抢着说,“我们家娘娘也是担心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久等,和德敏郡主叙了几句,还意犹未尽呢,就让奴婢将德敏郡主送来。”
“皇后娘娘有心了。”老嬷嬷说完,向楚云笙摆出一个“请“的动作,“太皇太后急着要见德敏郡主,郡主请吧。”
偏殿内,楚云笙看见那位年迈的太皇太后,瞧她那幅样子有几分病色,那双看透冷暖的浑浊眸子熠熠生辉,好像里面有一片星河,她一身褐色五福捧寿常服,慵懒的靠在紫檀木椅子上。瑞兽嘴里吐着烟雾,给偏殿填上几分朦胧之色。
只是一眼,楚云笙就福身请安,“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太皇太后福泽延绵,万寿无疆。”
自从楚云笙进来后,太皇太后就眼睛铮亮,“你就是前些天被燕王认祖归宗的德敏郡主?”
此时楚云笙已经站起身来,她旁边还站着元跋、箫清绝、右翼王三人,想来是刚刚给太皇太后请安后,留在长福宫陪同太皇太后说了一些话。
楚云笙目不斜视,不卑不亢点头,“正是。”
太皇太后朝楚云笙揽手,笑容和孩子那样欢快,“好孩子,是哀家消息闭塞,本来早该召见你来。”
楚云笙顺势走上前去,站在太皇太后靠坐的小叶紫檀木椅边停下,“是德敏不好,应该早点过来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
太皇太后直起腰来,伸手紧握住楚云笙的手,回过头责备元跋,“你这孩子,知道哀家盼着你早日成婚,你前几日就知婚约,竟不入宫告诉哀家。”
元跋一拱手,“跋儿最近有事物缠身,您老人家恕罪。”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么,要是真打算告诉哀家,派遣宫人来也是一样”太皇太后无奈摇头,“有什么事情大的过你的婚事,你也真的是,你不上心就罢了,也不让别人对你的事上心。”
太皇太后没好气瞪他一眼,“你们既然早年就有婚约在身,等司天监过来,让他给你们挑一个好日子成婚,哀家也好早日抱上曾外孙。”
楚云笙面色微变,“太皇太后,这事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箫清绝也附和,“是啊,这也太早了一些吧!”
太皇太后非但不觉得早,还嫌弃晚了,“怎么会呢,你们十多年前就定了亲事,如今才成婚,哀家还觉得晚呢!”
楚云笙对太皇太后略有耳闻,心知自己无法说服她,对元跋使了个眼色,元跋果然开口了,只不过他说的是,“您老人家早就盼着能抱一抱曾外孙,这个日子是该早日定下来了。”
箫清绝心中怒意难消,讥诮说,“元跋你不是说国不安无以为家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太皇太后一心盼着一个玄外孙,登时就训斥了箫清绝,“清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个太平盛世没有动过兵戈,无内忧外患即是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