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郎!”大公主长呼一声,昏厥过去。
“母亲!”江弋抱住大公主一时分不开身,又望着门外江泰房间方向急红了眼:“父亲!”
大公主府一片缟素,消息传到宫内,冯皇后也差点哭昏过去,据说太医院忙得乱成一锅粥,两厢跑来跑去脚不沾地。
长安的夜格外浓重,唯有一轮皎月浮浮沉沉,昭示着这将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秦绍得到消息,她黑发披肩,随意搭了件长衫站在门前。
“终于能收网了。”
……
秦维更夜起身,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锦袍,进入与正房连通的一个小稍间。
稍间内挂着帷帐,层层纱幔被他亲手收起,挂在银勾上。
“亦萱,给你报仇的时候到了。”
秦维燃香敬上,叩了三个头。
他身后,孔先生眼眶湿润,“世子待亦萱之情山高海深,只是她福薄——”
“她是为了救我!”秦维嘶吼,“我眼看着贼人砍断了她的手指。”秦维抱住头,恨得不能自已以身相替。
“亦萱是自愿的,若那时伤的是世子,哪里还有今日之情。”
秦维摇摇头:“我辜负了亦萱,我比不过秦绍,即便亦萱替我挡了贼人,替我去死,我依旧当不了储君,做不了这大秦的帝王。”
“世子慎言!”孔先生皮都绷紧了。
“亦萱是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的脾气,她要的,只是世子的平安。”孔先生叹了口气,“可如今您投靠昭和郡王,却不知是福是祸。”
“都不重要了,秦绍把我当枪使,做他的马前卒,我不在乎。”
秦维站起身,眯着眼道:“我想当皇帝就是为了查清真相替亦萱报仇,既然我斗不过那个幕后凶手,就让斗得过的人跟他们斗。”
秦绍利用他,他又何尝不在利用秦绍?
孔先生叹了口气,看了眼孔亦萱的灵位,“希望世子的选择是对的。”
亦萱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咱们的。
第一缕朝阳升起,洒在金黄的宫墙瓦顶之上,熠熠生辉。
秦维穿着瑞王世子的朝服,端着瑞王给他的印信,正步来到宫门前。
“维世子,您这是做什么啊?”有人劝道:“大公主丧夫,陛下伤心难过连早朝都罢了,您甭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仔细牵连到。”
这当然是中肯的话,秦维真心颔首道谢:“劳公公提醒,但还请您如常通禀。”
皇帝勃然大怒:“朕看这小子是存心和朕过不去!”
周福躬身道:“陛下息怒,维世子闭门思过多日,想也是真有急事才会求见。”
“召他上殿。”
秦维拿着瑞王印信,皇帝也不得不给他三分薄面。
“臣秦维,叩请陛下天恩,替臣昭雪沉冤!”
“鸣冤?”皇帝不耐烦地挥手:“鸣冤去大理寺宗人府,找朕做什么!”
“此事大理寺审不得,宗人府……怕是不敢管,唯有陛下,当可一审。”秦维叩头道。
皇帝盯着他:“朕现在没心情,你先把事情写成折子——”
“陛下!”秦维哭喊一声,膝行上前:“臣要状告的,就是刚过世的大理寺卿江国公江泰!”
“混账!”皇帝拍案而起。
秦维双目赤红,若在平常早就吓得不敢说话,可今日他非但敢,而且声如洪钟:“陛下,江泰当日派人行刺臣下,杀我胶东从属二十九人,纵火烧毁驿站官舍六间,恳请陛下明察!”
周福瑟瑟发抖,接过秦维递上的折子。
皇帝目光怀疑,草草扫过一眼折子便摔在地上:“胡言乱语!”
秦维闭上眼,陛下心中果然只在意女儿名声,他这个旁支的表侄生死冤屈,又算的了什么。
“陛下明鉴,江泰犯案累累,除了行刺臣也曾行刺过裕王世子的昭和郡王!”
“放屁!江卿刚过世你就来污蔑他,简直厚颜无耻!”皇帝信手捡了个折子丢在他脸上:“来人!把他给朕丢出去,丢到宫外去!”
周福匆忙赶下台阶,拦着秦维道:“维世子您见好就收吧,国公爷刚过世您何必跟亡者过不去呢?要老奴说您就——”
“陛下!”秦维倒像是布置好歹,绕过周福膝行爬到玉阶前:“陛下明鉴,南郊马场行刺一案,也是江国公所为!他差点要了郡王和臣等三人的性命,他为的是什么您不是不知道啊!”
侍卫冲上前按住秦维,周福也在旁命人捂住他的嘴。
“慢着,”皇帝忽然开口,周福挥挥手让侍卫退下,看向秦维却是叹了口气。
“你说朕该知道什么?”皇帝口气十分危险。
秦维吞咽一口口水,额上开始冒汗:“陛……陛下英明神武,岂会不知臣等三人若都遇难,渔翁得利的会……会是谁。”
周福倒吸一口凉气。
秦维可真敢说啊!
他服侍陛下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自问一眼就能把人看个八九不离十,没想到竟然在秦维这儿走了眼。
这主儿是一点儿也不怕事,还胆子奇大。
不,不对。
胆子大的不该是秦维,而是他背后的人。
周福忽然想到了那面皮白净水滑讨人喜欢的昭和郡王,借胆子给秦维的,难道就是郡王?
“你,你,你混账!”皇帝反应过来顿时怒不可遏,绕过桌案直冲秦维而来,狠狠踹了一脚还不解气,竟是左右四顾,拔出抱剑內侍怀里的御用宝剑,铿锵一声寒光一闪,架在秦维脖子上:“你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