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母亲这般决绝,赫连珊惊愕:“为什么?”
“因为你爹他不明不白地死在王府里!”侯爷夫人忽然发飙,“他们以为,交出个丫鬟就算是给我侯府个交代,笑话!傻子才会信!可他们偏偏,偏偏就把我侯府当傻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赫连珊从未见过自己娘亲如此失态的样子,一时间惊惶得忘了哭,怯怯道:“娘,你在说什么?”
侯爷夫人发泄了一通,方渐渐平静下来,向地上的赫连珊道:“珊儿,你记住,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道,只有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站着说话!”
看着赫连珊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侯爷夫人近前将女儿拉了起来,叹道:“可惜,你我皆是女流之辈,我赫连家能否重振门楣,便只能指望你兄长了!”
苏柒见昨日来送膏脂的小丫鬟,此刻被扔在她面前,身上红红肿肿没一处好皮肉,显然刚刚挨了打。
侯爷夫人着实惭愧道:“怪我治家不严又一时失察,竟让这居心叵测的丫头暗算了姑娘,实在是惭愧!惭愧得很!”
她说完一个眼色递去,便有粗使婆子一脚踹在那丫鬟背上,恶狠狠道:“贱蹄子!还不从实招来!”
那丫鬟便哀哀哭泣着告饶,说是自己眼红苏姑娘平民出身却能嫁入王府,心中气不过,才想出此毒计害她。
望着她一副凄楚可怜求解脱的样子,苏柒便知,这小丫鬟不过是她家小姐的替罪羊,是被拉来顶罪的。
但她如今寄居侯府,侯爷夫人又亲自登门赔罪,她便要识趣地卖几分面子,不能不依不饶,于是叹口气道:“罢了,我不追究了,请夫人饶她去吧。”
那丫鬟本以为自己此番难逃一死,骤然听到被赦免,激动得涕泪交流,颤巍巍地不住向苏柒叩头。
侯爷夫人便命人拖着那丫鬟出去了,自己又对苏柒一番抚慰,指天誓日地保证再不会有此类事发生,让苏柒且在侯府安心备嫁。
苏柒诺诺连声,却有些心不在焉,蓦然想起王爷曾说过,高门大户之中,人际复杂利益交织,谁家没有几笔糊涂账,是永远算不清的。
想到自己终将嫁入王府,未来还要做偌大王府的女主人,苏柒便有些怯:不知道以自己这毫无城府的性子,如何镇得住王府里诸多的魑魅魍魉。
苏柒弱弱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与之前的聂大小姐相比,自己着实不适合北靖王妃这个位置。
如今协助老王妃主持中馈的,是三夫人崔氏,日后进门,少不得要多向她学学。
北靖王府熙华苑,三夫人崔氏正毕恭毕敬立在老王妃身侧,一边伺候她用茶,一边禀报王爷大婚的聘礼等诸多事宜。
老王妃接过聘礼单子随手翻了翻,轻蹙眉道:“别的不说,这催妆盒子里的金银饰物,为何只有四样?大喜的日子,好不吉利!”
崔氏一时间无语,暗想她自己嫁来王府时,以及为四爷筹备婚礼时,催妆盒子不都是四样,也没听谁说过不吉利,“母亲的意思是……”
“翻一倍才好,拿到侯府去不至堕了王府的体面!”老王妃“啪”地合上册子扔给崔氏,“其余的我不再细看,你自己需多上心,毕竟是王府娶正妃,需处处体现王府的气派,切莫让人挑理,说咱们小家子气!”
崔氏动了动唇,只躬身答道:“是。”
老王妃又想起一桩:“新人的喜服,是哪里做的?”
崔氏忙道:“怕咱们王府的绣娘手艺拙,已向祥云坊定下,让他们用最好的面料、最时兴的样式、最好的工艺师傅,不计银子,务求精益求精。”
她自以为这差事办得妥帖,定能得婆婆几句赞许,熟料老王妃听后依旧摇头:“祥云坊能有什么好手艺!为何不去请陈夫人做?”
崔氏心中有些失落,如实道:“母亲,陈夫人虽说手艺精湛,但这两年年纪渐长,自觉老眼昏花,拿不得针线,已然不再制衣了。”
“那是旁人请不动她。”老王妃倨傲道,“你拿着我的拜帖去拜访陈夫人,务必请她亲自出手,替新王妃制一套独一无二的凤冠霞帔来。”
崔氏只得应下,想了想又向老王妃谨慎建议道:“王爷大婚当日,前来观礼的名门望族众多,晚宴更需盛大隆重,咱们王府的膳房怕是不能担此重任,媳妇想着,不妨请西京第一酒楼揽月楼的大厨前来掌勺,也能彰显王府的气派。”
“这才是用心了。”老王妃道,“那就安排人去请罢。”
崔氏终被婆婆夸赞了一句,心下略安,又忙不迭抛出另一个主意,“新王妃是个爱热闹性子,不妨再请个戏班子来,在王府后花园水榭上搭台唱戏,也算全了新王妃的心思?”
老王妃此时有些乏了,只随口道:“好,你看着去办便是,不怕费银子,只要将我儿的大婚办得风光气派就好。”
崔氏看出婆婆有些乏累,便识趣地行礼告辞。月珑便上前搀了老王妃的胳膊:“娘娘可要往塌上躺一躺?”
“也好。”老王妃便由月珑搀着往内室走,忍不住向她抱怨道,“筹办个大婚,凭空多出多少事来,偏偏玉娆又走了!”
月珑知道老王妃此时,有些想念替她打理中馈的慕夫人,便笑着劝解,“表小姐身子正不爽利的时候,哪里离得开自己亲娘照应?我看三夫人也是精明能干的。”
“她?一副唯唯诺诺相,鲜有自己的主意,偶尔精明,也总精明不到点子上!”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