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珑姐姐怎么来了?”苏柒方挣扎着要坐起来,便被月珑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受了风寒便要多躺躺,不必拘礼。”
说罢,贴心地替苏柒掖好了被角:“王妃娘娘听说苏姑娘和萱小姐昨夜遭了歹人,好生担忧,便赶着叫我来看看你们。”
能被便宜婆婆惦记,我真是何德何能,苏柒暗想,“月珑姐姐可去看过了萱小姐?”
“我刚从兰心苑过来,萱小姐已然醒了,只是还有些发烧,在房里养着,还让我给你带个话,叫你莫为她担心。”
听说慕云萱无事,苏柒才安下心来,又听月珑疑惑道,“北靖王府素来守卫森严,鲜有歹人敢胆大包天地闯进来,怎么偏偏被你们俩遇到?”她秀眉轻蹙,刻意压低了声线,“我来的路上,听几个小厮窃窃私语,说昨夜浮云阁前阴风大作,仿佛鬼魅邪祟出没一般,可是真的?”
苏柒猝不及防地咳了咳,干笑道:“哪有那般邪乎,不过是寻常的小蟊贼罢了。”
月珑便识相地不再多问,苏柒却想起一件事来:“月珑姐姐在王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可认得莲香?”
她记得慕云梅曾说过,莲香在爬了老王爷的床之前,曾是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
月珑脸色顿时变了变:“苏姑娘怎么会知道莲香?”
“我也是听萱小姐提起。”苏柒只得将锅甩给慕云萱。
月珑的眼眸有些捉摸不定,沉吟片刻,方沉重点头道:“自然是认得的。我进王府时,她便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我曾与她共同侍奉王妃半年有余,期间……我二人感情颇好。”
苏柒暗叹:还真是歪打正着地问对了人。
“莲香无论模样身段、为人处世样样都好,只是心气高了些,常常对我说,她不能做丫鬟侍奉人一辈子,迟早要出人头地,做个人上之人。
我以为她不过发发牢骚许许心愿,熟料不久之后,便听说她和老王爷……”
月珑说至此,略显尴尬地顿了顿,“但莲香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也说王爷亲口许了抬她做姨娘,我自然也替她高兴。然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老王爷会遭歹人行刺,英年早逝呢。
老王妃本就对莲香不喜,办完老王爷的丧事不久,便将她打发到了惠姨娘那里应差,自此我便与她很少见面了。”月珑叹了口气,脸上笼上一层淡淡哀伤,“熟料,最后一次见面,竟是诀别。”
苏柒敏锐地听出了其中关窍:“莲香出事前,月珑姐姐曾见过她?”
“见过的。那日是老王爷忌日,我陪着王妃娘娘在正厅接待前来吊唁的访客。待客间歇,王妃忽然问起惠姨娘,说有位远道来的故人带了几盒南方点心,王妃平素不爱食甜,忆起惠姨娘是南方人,打发我将一盒点心给惠姨娘送去。
我忙道傍晚时分,才得空去了一趟兰心苑,送了点心出来,正巧在门口碰见莲香,见她衣着青素、不施粉黛,一双手也粗糙了许多,俨然没了昔日的光彩。
我自知她在惠姨娘手下也过的不如意,还忍不住劝了她几句,让她安天由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但我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来也没听进去,我便告辞走了。
不料,翌日清晨,便听说了莲香与老侯爷……”
月珑说至此,忽然自觉说得多了些,赶紧住了口,歉笑道:“是我忆及故人,一时失言,苏姑娘只当没听见这些话罢。”说罢,便礼貌地起身告辞。
临行望见院里值守的侍卫,心下明了,又忍不住劝道:“王爷是担心姑娘的安危,是为姑娘好,你……莫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