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未来和默谛顿时收住了笑声,一股敬意油然而生。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没人相信这个脸颊上曾经被烙过奴隶印记的人真的只是个奴隶了。他的言辞、他的见识、他不断强化着自己的坚强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只当过奴隶的人。
“桑无,”默谛忽然正色庄容地望着桑无,他毕竟比桑无大了将近十岁,于是不由得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问道,“去都隆之前,你在什么地方待过?”
“你们知道东莱城吗?”桑无问道。
未来摇摇头,他早在十三岁时就已经离开了东大陆,后来一直跟着斐氻人在海洋上生活,对东大陆的了解十分有限。但对于博学多闻的默谛来说,东莱城却并不陌生,他点头道:“我知道,可惜十年前被纳博兰德和葛埃兰德一举毁灭了。难道……你竟是东莱人么?”
“嗯……”回忆起故乡,桑无神情间不禁浮现出了伤感的色调。
十年前,在葛埃兰德南部边界与纳博兰德西部边界的相交之处,曾经有一座千年古城叫东莱城。东莱城的城墙十分坚固,千年以来,它一直独立于东大陆各国之外,既不参与其他国家的纷争,也从不扩张自己的领地,俨然是个颇有自保能力的城堡之国。
相传,东莱人是早期当地的萨瓦敕人与北上的莱佩濂人的后裔,其实也就是半血人。
在一千多年前,有大批萨瓦敕人曾经南下,去帮助古希尔王弋万·苏卡兰纳统一东大陆。但是,也有很小一部分萨瓦敕人不愿南行,继续留在了北方。当时东大陆四处战乱,并不适于游牧狩猎生活,于是,留在北方的那一小部分萨瓦敕人,逐渐与一些为了躲避战祸而陆续北上的莱佩濂人结合,组成了稳定的家庭,继续繁衍生息。为了自保,他们共同创建了东莱城,并在东莱城四周筑起了坚固的城墙。
东莱人继承了萨瓦敕人的血统和生活习性,蓄养牲畜并以畜肉为主食。他们最常食用的肉,是源自一种名为蜥狃的牲畜。古时候,蜥狃曾是东大陆北方最常见的野兽,其肉鲜美,没有其他猎物所带的膻味,十分受萨瓦敕人喜爱。于是他们驯化了蜥狃,将之变为牲畜,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肉食来源。后来与躲避战祸而北迁的莱佩濂人一起在东莱城定居之后,这种传统饮食习惯也被延续了下来。
自古以来,从萨瓦敕人到东莱人,一直都有食用蜥狃肉的习惯。但是,一百多年前,也就是莱佩濂大历1219年,在东莱城的东部地区,一个名为纳博兰德的新兴国度一夜之间突然崛起。它以迅猛之势吞并了周边的小国,持续发展了一百多年,现今已经跃居为了位列第三的大国。纳博兰德以宗教治国,信仰“蜥神”,蜥神的形象便是由蜥狃头和人身组合而成的。
纳博兰德人认为蜥神是慈悲之神,所有道德高尚之人都不应该食用蜥狃肉。因此,东莱人就变成了“亵渎”他们信仰的敌人。于是,纳博兰德人径自宣判了东莱人的死刑,并对他们发动了战争,此后双方持续敌对了一百多年。直至十年前,也就是莱佩濂大历1344年,由于北方大国葛埃兰德发动了南侵战争,迫使东莱城腹背受敌,才导致那座矗立于东大陆一千多年的古城遭到了毁灭。
东莱城在葛埃兰德与纳博兰德的对抗性夹击之下毁成了废墟,幸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莱人,全都沦落为了葛埃兰德或纳博兰德的奴隶。不久之后,葛埃兰德又与其南方邻国——都隆,发生了一场历时几年的战事……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导致原本身为东莱人的桑无,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的整整十年间,先后分别沦为了葛埃兰德和都隆这两个国家的奴隶。
原本只想独善其身、将自己隔离于战火之外的为数不多的东莱人,能够在乱世中建起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并顽强地坚守了一千多年,就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强大与智慧了。虽然东莱城最终还是在葛埃兰德和纳博兰德这两个大国的对抗性夹击之下毁灭了,但谁也无法否认,遗世独立的东莱人曾经是多么的坚韧不屈。
在东莱城中,萨瓦敕人的勇敢和莱佩濂人的智慧,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他们取长补短,结合了各自的优点,并将那些优良品质传给了他们的后代,因而东莱人个个智勇双全,桑无自然也不例外。
十七岁以前,桑无曾经是一名勇敢的战士,他和父辈们一起守护着那座千年古城,直至十年前东莱城被毁灭为止。他曾受过良好的教育,不论力量还是智慧,都是东莱城中的佼佼者。即使在故园毁灭之后的十年间,被迫沦为了饱受折磨的奴隶,但早年从先辈们那里继承来的顽强不屈的精神,却是敌人的利刃无法斩断的。
“待到葛埃兰德与都隆的战争结束时,我已经是早期被虏到葛埃兰德的东莱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了。幸而故人不必和我一样,再沦落到都隆去……”桑无回忆道。他左脸上留下了一片紫红色的疤痕,但从面部轮廓看来,仍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哼,只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同而发动战争,这不是很可笑么?纳博兰德人不过是在借信仰之名为自己的暴力征服进行辩护罢了。”未来?苏卡兰纳不禁冷笑道。由于地理环境和传统文化等因素,不同地区的居民饮食习惯自然也会有所不同,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却没想到也能成为开战的理由。
“是啊,无论荤素,世人皆以杀生取食来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