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们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而现在,距离病毒开始全面爆发的时间却只剩下一天而已。
施伽氻看了看跟在医者旁边站了一整夜的萨瓦敕王,见他虽然依旧沉静,由始至终都没有催促或命令医者们加紧速度,但那双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施伽氻总觉得应该随便做点什么,以缓解一下现场紧张忧虑的气氛,于是就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陛下,任何问题必定都有解决之道……”顿了顿,又觉得这话基本毫无意义,就好像是为了安慰而安慰似的。可是,若不做点什么,就这样紧张地等待更令人煎熬,反而无益于心境。她现在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在安慰别人,还是想给自己打气了,情不自禁地又说道:“斐氻人自古喜欢远航探险,是因为我们认为只有走得足够远,才能获得丰富的知识,以便更加了解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世界。斐氻人信奉这样一句话‘答案就在我们所身处的世界中’,也可以说‘答案就在问题的本身’,但我们必须要去发现它。所以,陛下不如也先出去走一走再回来吧,说不定很快就能豁然开朗了。”
闻言,图萨隆蓦然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泄露的忧虑,竟被这位斐氻首领察觉了。“难道她是在含蓄地提醒我,莫要泄露过多的情绪以免动摇军心么?”望着施伽氻从容的面庞,图萨隆不由得暗自反省,身为一位王者,此时他的心境确实有些不够沉稳,而这种情绪上的波动,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医者们的状态。于是,他果断地转身走了出去。
昨日之前,这片海滩还是激烈的战地,今天却显得有些悲凉,从营地那边不断传来战士们欢腾的喧闹声,图萨隆的心情不禁愈加沉重了。
独自沿着海岸漫无目的地朝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清晨的太阳完全跳出海平线时,图萨隆才不经意地抬起头,茫然地望着遥远的天边,默默地叹息:“已经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正在这时,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图萨隆本能地低头一看,原来竟是一只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芭罗。这只芭罗早已失去了呼吸,但依然鼓着滚圆的黄绿色的肚子,和岸上那些被箭雨射中之后,爆裂得支离破碎的颜色发乌的芭罗尸体不同,它显然是在被投掷的过程中,幸运地躲过了盟军的利箭。
“只可惜,即便幸运地落入海里,你依然躲不过死亡的命运……”图萨隆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凝视着这只圆滚滚的看似新鲜的芭罗,也许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他才能如此毫无顾忌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图萨隆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其实和这只芭罗并没有什么不同,纵然打了胜战,却还是难以逃脱死亡的威胁,不禁有点同病相怜地感慨道,“或许,明天我也会和你一样,逃脱不了……不对!”
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奇迹般的光芒,图萨隆豁然顿悟,迅速抓起了脚边那只看似新鲜的芭罗,奋力地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他迫不及待地踢开了那道临时圈起来的围栏门,也不管它是不是被踩坏了,就那样冲进了棚子里。然后“咚——”的一声,将那只被海浪冲到岸上的早已死透却看似新鲜的芭罗,直接丢到了桌子上,专注的医者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图萨隆急切地说道:“沿岸所有的芭罗尸体表皮都已经发乌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比昨日更甚。可是,那些落入浅滩、一直泡在海水中的芭罗,却都保持着新鲜的颜色。”
闻言,医者们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因为泡在海水里,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何它们食用了同样的毒物,有一些仍在继续恶化,而有一些却完全停止了恶化。”
“难道这种病毒惧水?不对呀,既然芭罗喜欢待在潮湿的洞穴中,那么东大陆的盟军若想将芭罗活着运到西大陆,就必定会给它们提供一个潮湿如洞穴般的环境……”其中一位医者质疑道。
“芭罗是栖息在陆地上的兽类,但大海里的水和陆地上的水是有区别的……”旁边的施伽氻出声提醒道。人们往往喜欢把问题往深处钻研,因而常常会忽略一些最显而易见的答案。
“啊——芭罗之毒怕的不是水,是盐!”一位半血医者立即激动地说道,“这些芭罗都是因为先食用了带毒的粉虫,病毒由内脏往表皮逐渐扩散,即便它们已经死去,这种病毒也会继续蔓延。但是,被海水浸泡过的芭罗之毒,却全都停止了扩散。”
“而战士们所染的芭罗之毒,却是反过来的,全都是先从表皮开始往内脏入侵。如果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只有三天,那么,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病毒就会完全渗入皮肤,真正入侵到血肉和内脏,到那时,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一位萨瓦敕医者也豁然贯通地补充道。他和所有的萨瓦敕战士一样,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皮肤上同样沾染了从天而降的芭罗之毒。但当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痛不痒,也就没怎么在意。他继续分析道,“昨日,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可是从今天清晨开始,就有些发热,头昏疲惫,沾染了芭罗之毒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了一种轻微灼伤的痛感,颜色也比昨日稍微红了一些,但目前所有的症状都还不是很明显。”
“现在看来,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