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文尼亚森林外那场只持续了半日的战争,是这四十多年以来,萨瓦敕人和流光人共同经历过的时间最短的一场战争。它让萨瓦敕王终于意识到,异族人真正的实力远非过去他们所以为的那种程度,在没有找到新的对策之前,他决定不再轻举妄动。等倒下的战士们都恢复体力之后,稍作休整,战后的第二日清晨,萨瓦敕大军就返回了索砻。
萨瓦敕人刚离开,流光人就立即启程,开始往北地迁移。萨瓦敕人由东南海岸乘船北上返回索砻,流光人则从内陆步行北上,随后还要翻过高耸的埃塞蒂山,才能转向位于东北沿海的霍尼亚。水路和陆路方向不同,所以即便是几乎同时出发,途中双方也不会有交集。
身为一个自古习惯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种族,流光人并不像莱佩濂世界的原住族群那样四处圈地霸占资源,他们始终都把自己当成自然的一部分,纵使远离故土,在莱佩濂世界流离了一千多年,依然遵守着流光之星的生存法则。从一个地方迁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对流光人来说,几乎只是把自己带过去就可以了。不像莱佩濂人那样喜欢积累各种各样的财产,流光人的生存方式极为简单。况且,这里也没有适合他们的食物,暂时只能依靠水和光来维持生命,唯一作为寝具使用的还是一种有生命的植物——光藤花。
光藤花原是流光之星上的一种高智慧生物,它和所有的流光人一样,能够自体发光。虽说光藤花在流光之星随处可见,但在莱佩濂世界却无法独自存活。因为,离开了故土的光藤花,只能依靠吸收流光人身上所散发的与流光之星相同的生命气息,才能继续存活,仅靠这里的太阳光是不够的。简而言之,其实光藤花和霆聆一样,都是必须要在一个能够感受得到流光之星的气息的环境中才能生存,土壤对它们来说并不是必要的。
之所以说光藤花是一种高智慧生物,是因为它具有独立的意识,并能通过意识与流光人进行交流。它的种子,就像一颗拥有魔力的豆子,可以根据自主意识或是流光人的意志,而长成各种状态,甚至是逆生长。所谓的逆生长,指的是光藤花即便是在花叶茂密的状态下,依然能够缩变回到萌芽时的状态,甚至再次返回种子的模样。它会自我消化,所以没有枯枝落叶,永远不会凋谢。无论走到哪里,流光人都习惯随身携带一颗光藤花的种子,在需要的时候,便通过意识交流来获得光藤花的帮助。
光藤花的花瓣通常呈浅蓝色或浅绿色,泛着淡淡的生物光。但是,这种蓝绿的光色只有流光人才能分辨得出来,如果是以莱佩濂人的裸眼来观察的话,便只会看成白色。事实上,光藤花并不只有这种颜色,它还能根据意识任意改变自身的色彩。不过,若是没有特殊需求的话,流光人也极少会用意识来支配光藤花的颜色,一般都是它们自主决定的。
流光人身上所穿的衣物,其实就是由光藤花的花瓣几乎无缝地拼接而成的。盛开的花瓣一旦摘下之后,就会立即失去光芒,色彩也不能再更改了。所以,若是想要其他颜色的衣物,就必须要在花朵采摘之前先定好色彩。只要把摘下的花瓣边缘对准边缘,它们就会自动黏连在一起。这种花瓣所制成的衣物,质地相当平顺柔韧,只要没有遭受严重的损毁,都会一直保持着新鲜的状态。流光人的衣物色彩都极为单纯,样式也很简洁,通常不会出现色彩斑斓或款式繁复的装束。
启程的时候,他们都穿上了由采摘的光藤花所制成的、不透光的黑色连帽斗篷,把身体严实地遮挡起来。因为到了夜间,每个人身上散发的生物光全部聚在一起的话,将会形成一大片光芒,令迁徙队伍变得非常壮观醒目,所以这种斗篷是必需的。尽管魔野和赤陌身上的自然光色,是莱佩濂人的眼睛所无法察觉得到的暗光,但斗篷至少能在路上挡风御寒。
那个火焰般的孩子,也穿了一件小斗篷,跟在祭司的身旁,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赤陌凝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不断地思索着那一日的对话,那对乍然惊现的火色羽翼,令他念念不忘。但那天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对耀眼的羽翼了。
“你在看什么?如此入神。”魔野问道。
“我在想,太阳王的魔性力量究竟在哪里?他是如此的强大,能够随心所欲地穿越任何时空,将一个看似和自然演化生命体几乎没有区别的灵幻体,呈现到异世界的我们面前。”赤陌感慨道。
“祭司说,要等到所有的族人重聚之时,我们才有可能知晓答案。”即便是祭司,也无法感应到太阳王的魔性力量,更何况是他们。太阳王既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他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若非主动呈现,没有人能够捕捉得到他的轨迹。沉默了半晌,魔野转而问道,“你以前在东大陆的时候,是否都见过其他形态的族人?”
“我不曾见过全部,因为我出世较晚,那时族人早已离散。不过,当我还在卵果内的时候,能感觉到在身边保护我的族人曾经换过好几次。”赤陌答道。维洛奇人真正出世之前,都要在卵果中独立发育很长时间,然后才有足够的力量破卵而出。赤陌是维洛奇形态的瑞瑟西人,自然也是卵生的。
“瑞瑟西祭司是哪种形态?”魔野好奇地问道。因为瑞瑟西人是流光族中唯一具有不固定形态的群体,不变的只有他们的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