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当前,加之奔波了一天,今夜谁也不会想要赶回佳宁城。未来?苏卡兰纳难得感到如此轻松,不仅解除了多年的痛楚,困扰他许久的谜团也终于找到了答案,索性和大家一起坐在岸边歇息、开怀地闲聊。
今夜的情景颇为难得,两个种族虽然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气氛却很和谐。尤其是对于那几位努兰德使者而言,倘若时间再倒退一年,这种情形都是不可想象的。不过,即便如此接近,流光人通常也不会参与莱佩濂人的谈话,除非莱佩濂人主动向他们请教问题。虽说魔野是个例外,但他显然也不太擅长莱佩濂人这种没有主题、拉闲散闷的谈话方式,因而极少发言。那位喜欢捉弄人的瓦德瑞恩祭司,倒是偶尔会突然靠近,让人捉摸不定。
“流光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三百年前为何会突然隐匿了踪迹呢?”
穆奇躺在草地上,望着不远处的流光人,心中疑惑重重。自年初与诺罗一起到魔鬼森林观战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虽然也做过诸多猜测,但按常理来讲,强者多半会倾向于压制弱者,使其彻底失去反抗力,并趁机占据生存的主导权,以免受制于人。可是,流光人反而隐匿到环境恶劣的绝地中去,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实力太悬殊,而不屑于战么?
闻言,炎冗不禁笑道:“要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如直接去问流光人。”
“这种问题……能问吗?”穆奇不敢苟同。
“没什么不能的,流光人与我们不同,没有什么思想禁忌,几乎有问必答。”炎冗说道。
“没错、没错。”愒缇斯附和道。但迦里望了一眼坐在岩石上的维洛奇祭司,以及他身旁的瑞瑟西祭司和若弗瑞祭司之后,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附在穆奇耳边小声补充道:“岩石边那几位祭司看起来挺可怕的。阿瓦尔大人,要不你去问问那位苛迷莲祭司好了,苛迷莲祭司是很温和的。”
“可是,他们说的会不会……”按照莱佩濂人的思维习惯,穆奇心中仍是有所疑虑。
不想话音还未落下,鼻端忽然飘来一阵微凉的清香,紧接着,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会不会都是真话呢?”
没料到有人将他还未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穆奇吓了一跳,倏地坐了起来,一张迷惑人心的脸庞霎时映入眼帘,竟是瓦德瑞恩祭司!他先前不是一直待在水中的吗?怎么瞬间就来到了眼前?那柔和的光晕、那精美的耳鳍、那光洁的肌肤、那醉人的芳香、那流光溢彩的眼眸,无不令人目眩神迷。穆奇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不,是差点就忘了呼吸!胸口像打鼓似的,一声比一声强烈。
“呵……”耳边那道愉悦的笑声,随着惑人的面容,突然又拉开了距离。
穆奇这才得以缓回一口气,仿佛又活了过来。本以为得救了,不想那位差点令他丧魂失魄的瓦德瑞恩祭司,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随后,突然抬起那只带有彩色鳍翼的手臂,伸出漂亮的手指,扯了扯穆奇的发丝,笑道:“在我们的语言里,并没有‘谎言’这个词。”
闻言,即便是放纵不羁的穆奇,也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并非因为这位祭司惑人的容貌令他心慌意乱,而是惊讶于——对他来说习以为常、无可厚非的疑虑,在流光人的世界里竟然不存在,着实令人自惭形秽。
“难怪流光语如此悦耳,原来竟是一种没有谎言的语言。”穆奇赧然地笑了笑,索性大方地承认道,“嘿,我习惯了怀疑,恶性难改,谁叫我是莱佩濂人呢?但我实在不该以莱佩濂人的思维习惯来衡量流光人的品性,我错了!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三百年前,流光人因何会突然隐匿了踪迹?”
瓦德瑞恩祭司笑嘻嘻地用手指戳了戳穆奇的脸颊,仿佛在把玩一件稀奇的小玩意儿,只听他缓缓答道:“我们因为意外而坠落至此,原本只是借个地方暂时落落脚而已,不想莱佩濂人纠缠不休、非战不可。但战争破坏之大,殃及整片大地,而莱佩濂人却过于弱小,一不小心便会灭绝。为避免违背我们的生存法则,无奈之下,只好隐匿踪迹。”
提及原委,瓦德瑞恩祭司神情间没有丝毫怨怼之色,就好像在说“这片森林是绿色的”一样淡然。
然而,这些话落到莱佩濂人耳中却百味杂陈,竟无言以对,心中尴尬不已。但此刻也只有未来?苏卡兰纳才知道,这位祭司其实已经是口下留情了。因为,他并没有提及战争的历史渊源,若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最无地自容的究竟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幸好流光人是个宽容的种族……
待众人从尴尬中回过神时,那位爱捉弄人的瓦德瑞恩祭司已经离开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寻而去,却见他站在水中若无其事地望着深远的星空,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倒是他身旁的波尔德祭司回予他们一个和善的微笑,那些红色的流光在波尔德祭司半透明的皮肤下,缓缓地描绘着一幅奇异的图案,使他看起来格外晶莹柔软,也愈加神秘莫测。
罗德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流光人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静下来想一想,方才那位祭司说的一点也没错。对于我们而言,眼前的敌人或其他物种的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远远不足以牵动我们的恻隐之心。明知生命脆弱,却欲壑难填,以保家卫国为名,跟流光人争战了一千多年,但事实上,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