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古怪地望着顾遥,不说话。
顾遥被他看得浑身发麻,没好气道:“你那什么眼神?”
别人被自己看着,哪个不是乖乖听话?偏顾遥一个,真是桀骜难训啊,郑智心底叹息,极为忍耐道:“我无意坏你名节,确实害了。好歹认识一场,你又是孟十一的侄女,那,我来娶你吧。”
用我要吃饭的口吻说我来娶你的话,顾遥才想问,你小子知道怎么叫娶妻么,郑智嘴快,抱怨道:“我都跟我哥说了,你到好,跟别人私会——”
等等,跟我哥说了,顾遥急忙打断:“郑世子能同意?”
顾遥十分自知。
她是庶女,还是死了亲娘的庶女,又没同胞兄弟帮衬,又不是国色天香,还什么都不会。天下掉馅饼,也砸不到她头上才对。
偏,郑智点头了。
顾遥还是不信,问:“他没提条件?”
郑智继续点头,张口欲言,又被顾遥抢先:“那怎没人去我和我爹说这事?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你还自己做决定了?”
郑智道:“郑家,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至于没提亲,我哥说,要等我拿下武举,有了功名,郑家再去提亲,你面上才有光。”
还说没提条件!
顾家从祖上起,只有他祖父这个奇葩从武,其余皆从文。武举对他们家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郑世子这么说,显然是借机忽悠弟弟的。
顾遥想明白后,略为气闷。
郑世子啊,您要教弟弟,拿我做文章,问过我的意思吗?
见她郁闷,什么都说明白的郑智,十分恼怒,责问:“嫁我,用得着这么委屈?”
顾遥幽怨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她不能说破,坏了郑世子的大事,只得委屈道:“能不委屈吗?我是庶出的,最讨厌的就是姨娘了。你们家,从上到下,管家都有个小妾吧?就像方才,你叫我只看你一个,那你能只疼我一个吗?”
这是叫自己不纳妾?有点过分了啊。他的朋友里,年过十四还没有屋里人的,除了路右石,没别个。路右石亲娘太霸道,大家都说到他可怜来着。自己到时候也被人说可怜,一想到那个画面,郑智赶紧摇头。
“不行,那样小爷太没面子。”
“那我还是去找歪瓜裂枣吧。”
顾遥边说边起身,被郑智一把拉了回去,郑智面无表情地说:“正好,小爷要打枣,一起吧,同福客栈里就有一颗。”
“我困,要睡了。”
顾遥才不陪他发疯,耍赖。郑智看向顾遥,果见她一脸倦容,且脸庞似乎没有先前圆润,又见她不自觉露出娇态,不再似先前那般无助。
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啊,小丫头到底小一些,还不懂,郑智自恋地想着。起身送顾遥回去休息,才走两步,少年意识到不对,驻足,怒道:“你听见我说的话,偏说没听见,故意气我的不成?”
顾遥记得来时的路,撒腿就跑,留下气得牙痒痒的郑智。
顾家别院,顾知县担心闺女,睡得不安稳;欲哭无泪的沈从君,客栈无眠,寒香张胜到底担忧顾遥,也是无法安眠;顾遥一会儿想着怎么和郑世子要点好处费,一会儿又想着沈从君。
初遇时掌灯的温暖,再见时少年的委屈,还有冬雪里的倔强,书屋里的自信骄傲……不论哪一面,都是极好的少年。从未有过“幼稚”的表现,自己从他身上,看不到年岁的差距,只觉得已是极好。
啊,不能再想了——注定不是自己的,那么,不要留恋了。
可是,我为什么还有点难受呢?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只是,来不及和你说,已经说不出口了。
顾遥的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堪堪迷糊了会儿,便听人唤自己:“姑娘,快醒醒,天快亮了,要先回客栈。”
顾遥揉了揉眼睛,天色灰蒙蒙的,仔细辨认了半晌,才认出是寒香,因问:“回客栈做什么?你几时来的?”
寒香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还道:“青山说,叫我们按时回去,下剩的,按先前姑娘和老爷说的便是。”
顾遥却摆手:“不听他的,我有别的主意了。”
用过早饭,顾遥追着郑智,叮嘱:“帮我这一件,我以后听你的,尽量不惹你生气。”
“我能做到,你别食言才好。”
在顾遥的坚持下,俩人乘坐两辆马车,先去同福客栈接宋海棠、四名衙役,方回阮家庄去见顾知县。顾知县这会儿在田间,自然见不到。
顾遥少不得又和郑智对了一遍说辞。
及至午间,下人来报:“老爷回来了。”
顾遥赶紧拉郑智起身,与他一道接人。见礼后,顾知县才问:“郑三爷怎在我家?”
郑智瞥了顾遥一眼,见她讨好一笑,方转向顾知县,道:“昨夜并非姚家姑娘有事,是在下听闻顾家要建马场,想着自家现成的马场,好心想帮一把,哪知却被顾妹妹拒绝。我叫人骗了张胜,把顾妹妹骗到我家马场,叫她看了一遍,不想叫我帮,也得叫我帮。”
我就这么不讲道理地看着你。
顾知县看着这样的郑智,着实头疼,因道:“马场是大事,哪是遥遥一个丫头能做的。下次,郑三爷还是叫我去看吧。”
“新种粮的事,听闻圣上极为看中顺天府,不顾大臣反对,给了顺天府最多的种粮。偏圣上要打贵州云南,朝廷只能拨种粮,实在拨不来银钱。路知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