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碧海北境的霖州城中战火漫天,遍殇亡魂之时,远在万里之外的苍梧国的万桦帝都中却是一片欢天喜地。
自从太子妃身怀龙裔,樟仁宫上下无不费劲心思尽心服侍。这太子妃也十分争气,据宫中传言,太医们隔着远远地都能瞧出太子妃的肚子尖得很,人人都在悄悄议论,将来定然是位小太子!
既然是吉利又讨喜的传言,温帝自然不去计较,有时听在耳朵里心里还倍感舒畅,时常差了身边的李公公过去嘘寒问暖。
太子李重延更是喜上眉梢,这就要当爹的滋味果然与众不同!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那龙和凤生的是什么?
“龙凤所生,自然是麒麟太子啦!”每次李重延喜孜孜地一嘀咕,胖乎乎的王公公就笑嘻嘻地这么回应。
好话千遍不厌倦,蜜语再多不够甜。
每次李重延把王公公的阿谀之词说给朱芷洁听的时候,都能逗得她一笑。这一日说起,朱芷洁笑完又添了一句。
“若真是麒麟,也定是个胖麒麟。”
李重延一怔:“为何?”
“你看看我……自从有了他,每日要吃四五顿。有时吃得腮帮子都酸了,结果下了肚的东西如石沉大海,半点饱的感觉都没有,将来可不是个胖麒麟?”朱芷洁叹了口气。
“那又如何,现在吃得多一些,将来定能长得人高马大,如我一般龙姿凤仪,天生的帝王相!”
“是是是,太子殿下龙姿凤仪,万民景仰。”朱芷洁抿嘴一笑,摸了摸肚子:“哎……我怎么觉得又饿了呢。”
“你想吃什么,就让王公公去弄,他的点心做得比內膳还好。”
“我想吃……”朱芷洁有些迟疑。
苍梧国居于内陆,多山多谷地,菜肴的口味比起碧海来要重一些。朱芷洁自小就习惯了清淡饮食,虽已居了半年多,依然不能习惯。
她是个不爱麻烦人的性子,有时菜咸了也忍着不说,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做,但有了身孕之后多有不便,只能吃内膳送来的食物,其实她心里惦记的还是碧海的那些鲜鱼鲜藕,总想什么时候能再尝尝故乡的滋味。
李重延知道她是个规矩的性子,问了几次见她不说,渐渐猜到了缘由,说起来碧海明皇差人从太液国都送来的东西始终未到,真是奇怪。于是李重延亲自去内廷司催问了几次,可都被李公公给拦下来,又暗地里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殿下……碧海那一头现在正打仗呢,哪儿还顾得上给太子妃送鲜鱼啊,陛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切不可因太子妃的母国之事而扰了安胎静养,所以殿下就……”
“嗯,我知道了。”李重延也无可奈何,既然是父皇的旨意,也只能顺从罢口不提。可他心里也直犯嘀咕,不过就是几尾鲜鱼几节藕,之前那么多年里银泉婶母不也月月都让碧海国取了东海之水一路
养着送过来的么,怎么到了太子妃这儿就不行了呢?
朱芷洁是个能察言观色的,提了几次鲜鱼的事见李重延都面有难色,也就转了话头不再提。
“且莫说我想吃什么了,你如今去了叶知秋的礼部,比起原先当县令如何?”
“比起县令来呢,差事是少多了……可那叶知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从不知道他是那样的性子。”
“怎样的性子?”
“平日里在礼部呢,我就是个主簿,也没什么差事,就是写写简章抄个文书,有时坐上一天屁股也不挪个地儿,简直是要闷死人,比起做县令可无聊多了。可那叶知秋居然能天天都那么坐着,一坐就是几十年,连一动都不动,活像庙里的神像。他每日到得比我早,走得比我晚。我起初还琢磨着,是不是男人到了这年纪就都无欲无求了呢?还是就礼部的男人都这泥胎样呢?”
朱芷洁吃吃笑了起来:“礼部的官员大约都是那样性子的,先前我碧海国礼部的那个秦道元,你是见过的,也是个闷葫芦一般的性子。可他们倒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谨言慎行。事关国体,出言更不能随心所欲,久而久之便成了三思而言的性子。那叶知秋听说是个极稳妥的人,你跟着他做事,正好修身静心,怎反而笑他是泥胎像。”
“非也非也。”李重延神秘地笑道:“这就是你们女人目光的短浅了,看事只看面儿上的。叶知秋白日里在礼部是一言不发,可到了不办公的日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此话怎讲?”
“之前我不是和你提过,那曹飞虎得了新宅子的事儿嘛?”
朱芷洁想了想,问道:“就是你差人把邹阁老的后人从宅子给硬赶跑了的事儿?”
“啧啧啧,怎么能说硬赶呢?本太子从不做这等欺善霸凌之事,邹阁老都死了几十年了,他后人又没有出人头地的出息,守着那座大宅子也是浪费,我出了双倍的价钱买下那是他邹氏的福分。你不知道,宅子的主人是邹阁老的重孙,那孙子拿了银子还屁颠儿屁颠儿来谢恩呢,说是请不起下人,每日要自己打扫一整座宅子简直要累死。活了小半辈子了,都不知道到底房是人的财,还是人是房的奴。呃……扯远了。”
李重延歪脑袋想了想,“是了,我是要说叶知秋来着。说来也巧,我把邹氏的老宅给了曹飞虎,谁曾想紧挨着一条街的那边就是叶知秋的尚书府,我这不是有时候没事儿就去找那曹习文喝酒聊天么,居然在曹家遇上叶知秋。你别看他那人平日里文绉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