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这岛上还算宽阔,咱们就先安顿下来。眼前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秋月一抬手,高声道:“传我令下去,各舰船调转船头,转向西南。所有人开始打理行装,准备三日后登岛。”
众人一听要登岛,都忍不住欢呼雀跃,纷纷散去开始准备。朱芷潋依然是独自一人伫于船头,一动也不动,仿佛方才的那一幕与她毫无关系。
秋月见她神色落寞,心中不忍,轻声道:“我见你脸色疲惫,可是昨夜雨声太大,不曾睡好?”
朱芷潋摇了摇头。
“你们要登岛了,既然前方就快到瀚江的入海口,不如你借我一小舟,让我独自回碧海可好?”
“殿下何出此言?我们不是约定好,只要到了岛上我安顿好族人,就陪你一起去寻苏学士吗?”
“不用,你们几千族人好容易找到一片家园,登岛后怎可群龙无首,他们没有你不行。你只要肯借船于我,我便心存感激了。”
“不可!”秋月一声高呼,急切之意溢于言表。
鹫尾本已退入舱内,一听到秋月的呼声急促,心下大骇,立刻形似鬼魅夺身而出,转眼闪到秋月身边,见到秋月好好地站在那里,方松了一口气。
秋月头也不回地低声道:“下去。”
朱芷潋看着鹫尾顺从地退了下去,惊讶地望着秋月。与他共处的这些时日里,秋月一直是个谦和有度,和声细语的儒雅之人,她不知道秋月为何忽然如此动容。
“殿下是觉得我秋月过了柳明嫣那道关,便将当日的约定抛诸脑后了?”
“我……我并非此意,我只是觉得出宫时间太久了,若再耽搁下去,我也很担心我母皇……”。
朱芷潋所说并非托辞,苏晓尘让她心神不宁,母亲那边同样让她牵挂不已。她自小到大从未出宫过那么久,也没有闹出过那么大的动静。如果这次回了太液城,母亲一怒之下罚自己三五年不准出城她都不会意外。假如真会有那么一天,眼下就更要尽快在此之前找到苏晓尘。日子一天天地过,母亲如今一定是逼着大姐到处派人搜寻自己的踪迹。
寸阴必争。
“秋月君……我那日与你约定让你帮我找苏学士,是一时情急,没有深思熟虑。我这几日觉得,我是不该和你们在一起的。”
“为何?”
“柳明嫣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追来,但我母皇眼下一定已经得知了消息,她若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一定会派人紧追不舍,那么你的族人就一定会被殃及。不过只要你借我一艘船,等我上了岸现了踪影,这消息再传到太液城后,我母皇就不会再追你们了。”
秋月低头不语,其实朱芷潋说的这些道理他并非没有想到。且不说明皇,柳明嫣在自己手中吃了亏,岂肯善罢甘休。但他有时看到她望着海面发呆,或是与阿藤她们说笑时忽然变得郁郁不喜,都觉得心中不忍,更不想把她一人抛下。
他不知道那个苏学士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不想看到她愁云四遮,神色黯然。每次她眉间紧锁,他也会跟着心中一沉。
“你说得对,你确实不应该继续和蛇形舰呆在一起。以我的身份,应该为族人的安危考虑。”秋月的语调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清澈如水,似是决了什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