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您不信任我,就好像我并不信任身边所有人一样。面对有可能关系到国家外交政策的核心内容,我不得不谨慎,甚至包括房间外的其他华美公民。最关键的争执,我必须将知情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否则会在国内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我和戴琳小姐虽然见解不同,但都在努力做到这一点,您大可放心,现在走廊外的华美公民,都听不懂英格兰语,您难道没发现访问团里的翻译官早就随商务访问团提前回国了吗?”
说完,苏子宁微微耸肩,为自己的辩解画下了句号,然后礼貌地点头致敬。
“是的,我也无法相信我身边的所有人,这也是我今天单独来拜访部长阁下的原因。”这次轮到约翰愣了,呆了好半会儿,才露出了微笑,这一次,约翰的眼神坦然柔和了许多,一场气氛奇特的会谈就这样悄然结束。
……
第二天,是华美商务访问团滞留医疗队即将离开伦敦的日子,在参加完最后一场伦敦塔欢送午宴后,全体成员就将登上港口的共和号轻巡洋舰和敖顺号飞剪商船踏上归途。
周可民在房间里,特意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军服。在铜镜里慢慢检查着衣着,把皮鞋擦拭干净,然后把军官礼仪佩剑轻轻系在腰间,最后再戴上大檐帽。镜子里模糊的男子身影高挑匀称,举止庄重。穿越后第五年了,曾经稚嫩的九零后大男孩如今已经悄然地发生了许多变化。
“嘿嘿,周可民,还在臭美啊!”门被踢开了,黛卿卿一身华丽的汉式宫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想到几天前在游船上两人之间莫名其妙出现的情绪抵触,周可民露出歉意的笑容。以男朋友身份作为黛卿卿贴身的护卫,在伦敦相处两个多月以来,周可民越来越发觉自己更像是在履行一种战友间的彼此信任关系,而并非真正的感情依赖。
“好啦,还在生气那天的事?”见周可民笑得很是勉强,黛卿卿倒是嘻嘻哈哈地直接走上去挽住了对方的胳膊,“今天的欢送宴会,白金汉公爵要送我两条苏格兰牧羊犬哦!嘿嘿,我早就想养这种狗了!任哥为杨姐上次弄了那么多狗,真羡慕!”
要说之前任长乐在伦敦做得最大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受杨雯雯之命,在英格兰大肆搜罗各种不列颠名犬,相比之下,签订了多少商务合同倒是其次了。任长乐为杨雯雯鞠躬尽瘁的奔波形象,一度引起了整个商务访问团的鄙视。
“卿卿,我们还是好朋友吧?”见黛卿卿如此态度,周可民终于鼓起勇气,认真地说着,话里的意思一览无遗。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不过,你今天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哦!啊,对了,我忘记项链了!”
黛卿卿的脸上除了笑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又跑出了房间。
急急走在走廊中,黛卿卿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嘴唇咬得死死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转动着。
……
距离伦敦塔不过两条街的一处小旅馆里,几个不顾炎热天气依然全身黑袍的男子正悄悄坐在房间里商谈着。
“维利尔斯会让整个国家为这场战争流尽鲜血,他甚至还在助长美国人的野心!”一段嘶哑低沉的老人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而且据我所知,这次为王室提供军火贷款的戴琳小姐,还是个天主教徒!如果维利尔斯被美国人所利用,恐怕英格兰还会再次陷入一场更严重的危机,我们会丧失所有在北美的利益!所以,我们不能允许出现一个法国天主教王后的同时,再多出一个难缠的对手!”
“为了英格兰!那个维利尔斯必须下地狱!”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抛开了自己的头罩,赫然就是当初在码头上请求戴卿卿留下治疗瘟疫的国民议会贵族议员,“布朗中尉,英格兰命运就在你的身上,上帝会保佑你的!”
“嗯,艾德爵士会安排你进入宴会大厅,你必须尽量靠近维利尔斯再开枪,记住,你只有两次开火机会!”黑袍老人压低了声音,用手指在桌面上笔画着,“只要维利尔斯死了,查理国王陛下还没有回到伦敦,我们就可以废除他和腓特烈公爵签订的任何协议!甚至是解除和美国人的军火贷款协议,因为他是贷款担保人!”
“一切为了英格兰!”年轻的黑袍男子站了起来,头罩下的双眼闪着血红的精光。
……
呆板的17世纪宫廷音乐在伦敦塔宫廷的宴会大厅里虚弱地演奏着,一群群衣着光鲜的英格兰贵族在餐桌一侧频频向对面的华美医疗队成员举杯致敬。
白金汉公爵得意地坐在餐桌一头的主位上,左右两边分别是美丽的戴琳小姐和身份更为尊贵的华美外交部长苏子宁,而戴琳小姐的身边,则是她的“未婚夫”周可民海军上尉。
“上帝保佑您永远美丽,尊敬的戴琳小姐。倘若不是查理国王陛下还远在外地巡视,您真应该和他再共进一次晚餐!”白金汉公爵抓着一块鸡腿,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含糊其辞地说着客套话。
“会有机会的,希望在我再次来到伦敦之前,那座郊外的庄园能有人经常打理,尤其是草坪和花台,我会预支仆人们一年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