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袍袖一拂,将苾玉主仆二人重重摔落台阶,儿子正在摇篮内嗷嗷待哺着,他实在没有心情来磨叽这些废话。
“苾玉,你到底想要怎样?”
苾玉这一下摔得全身骨骼几乎寸寸碎裂,她双手勉力撑着地面,抬眼看了晕迷在地的东娘一眼。
冥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她兀自嗡嗡作响的耳膜内。
苾玉眸光闪亮,帝尊,你终于肯低声下气来问我一句:“苾玉,你到底想要怎样?”了,为了那个不知是何人为你而生的儿子,你终于肯放下天地至尊的架子,来问我想要什么了!
苾玉竭力坐稳身子,她仰首望向伫立在台阶之上的冥皇,他震怒的脸庞上全是掩盖不住焦灼的神情,苾玉既痛且妒,过往每一次觐见帝尊,他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淡漠模样,而这次为了儿子,一向沉稳内敛到几近冷酷的帝皇,终于露出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困窘急迫神态。
帝尊的眉心内浮动着一层淡淡的青气,这青气比起三天前虽然消减了些,可眉心间的青印犹在,苾玉心头一跳,浅笑道:“当日帝尊言道,只要姬芮山脉那把,苾玉便可向帝尊讨一样赏赐,君无戏言,如今苾玉就请帝尊垂怜,将苾玉收入后宫,一生侍候在君侧。”
冥皇怒极而笑,拾级而下来到苾玉身边,脚尖一挑将苾玉踢了个筋斗,道:“你定要如此方肯收回布下的罡气吗?”
苾玉在地上滚了数圈,撞到碧水池的栏杆后方始停了下来,她扶着栏杆勉力站起,有气无力地笑着:“这是苾玉一生的愿望,帝尊如果不愿意成全,大可自行破去苾玉缔结在摇篮上的罡气,然后把苾玉杀了能死在帝尊手上,也是苾玉前生修来的福气。”
她痴痴望着冥皇,眸内清泪长流,哽咽道:“苾玉待帝尊的心,这百年来从未改变过,帝尊可明白?”
冥皇眸光倏尔收缩成尖锐一点,他冷冷一笑,道:“好,我许了,你先把罡气收回吧!”
苾玉垂眸一笑,走到冥皇身前跪下,双手捉住冥皇袍袖的下摆,柔声道:“帝尊何必心太急?既然许了苾玉,那便马上向整个幽冥宫阙宣布这桩喜事可好?今日丽日晴天,万里无云,是个吉祥的好日子,帝尊你看不如我们今天便正式?成亲后,我便是小太子的娘亲,自然会好好疼爱小太子,帝尊放心。”
冥皇一震衣袍,将苾玉的手弹开,他淡淡道:“。”
苾玉反倒一愣,帝尊应允的未免太过爽快了,她俯身跪拜,道:“苾玉谢过帝尊金口一诺,无论帝尊是出于真心也好,无奈也罢,只要你我在神庙内行了正式大婚之礼,我便马上将困扰小太子的罡气收回,帝尊放心。”
冥皇神情喜怒难辨,语气清冷,道:“我可以随你所愿,可唯有一点不能在神庙内行礼,唯有帝后,方有资格在神庙内行大婚之礼,我百年前已经正式纳后,幽冥皇族历代皇者,只立一后,这是永世不改的规矩。”
苾玉心内一酸,可她心内明白,这正妻之位,莫说自己,就是诞下小太子的那个女子,也无福气来承接,她俯下头,低声道:“一切便有帝尊安排,只不过苾玉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冥皇望着身前那一池随风摇曳的莲花,淡淡道:“说吧!”
苾玉将还匍匐在地的东娘扶起,在她人中上用力一按,东娘呻吟了一声,睁开双眼。
苾玉转头对冥皇道:“你我今日正式成亲,虽然不能在神庙内行礼,但阖宫上下人等,务必在神庙前的平台上观礼,婚礼仪式务必庄重,合乎典范,帝尊可否应允?”
冥皇额上青筋突突跳动着,但仍是淡淡言道:“随你。”
苾玉嫣然一笑,对东娘道:“奶娘,你高兴不,我终于要嫁给帝尊啦,而且是马上,你马上到去,照看着小太子吧!婚礼是帝尊和苾玉两人的事,小孩子如果在场哭哭闹闹,反而延误了行礼的时间帝尊你说是不是?”
她不待冥皇回答,只顾自往下说去:“这仪式只需三两个时辰罢了,帝尊不必忧心,奶娘是个细心的好保姆,一定会把小太子照拂的妥妥当当,待会你我回归青鸾暖阁,苾玉定会第一时间解开罡气,好好疼疼小太子。”
东娘不可置信地看着苾玉,苾玉板起脸道:“还不快快起来!小太子独自一人留在青鸾暖阁内需人照看,你快快前去。”
东娘傻傻地道:“青鸾暖阁?我不zhidao怎么走啊!”
冥皇神情烦躁,袍袖一拂,将东娘往青鸾暖阁的方向抛去,他冷冷望着苾玉,道:“走吧!”
苾玉一掠云鬓,浅笑道:“苾玉如今逢头垢面的,这个样子跑到神庙去,未免有碍观瞻,帝尊请先行一步,待苾玉梳洗装扮一番。”
冥皇哼了一声,转身便往神庙方向去了,苾玉嘴角含笑望着冥皇的背影,眼角却是渗出泪来。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有急速的脚步声自碧水池对面响起,两个宫女捧着大红嫁衣仓皇而至。
“苾玉苾玉姑娘,帝尊吩咐奴婢前来为你更衣。”
苾玉慵懒一笑,伸出手,道:“甚好,过来扶我一把,我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啦。”
两个宫女脸色惊诧之极,但还走上前,将苾玉扶起。
“我得借用一下你们的凌云阁沐浴梳妆,可否?”
“苾玉姑娘言重了,请”
***这一觉好长好长,时光仿似流转了千万年,媚儿终于在一片清冷中睁开干涸的眼眸,扑入眼帘的是一片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