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媚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冒着漫天的雪花,遁入祈望雪山。
这一年内,冰雪王心痛外甥女餐风饮露,三番数次上山唤她回宫,这次媚儿甚是固执,只是言道自身有错必须受罚,每次皆是直挺挺地跪在雪地上,恭请舅舅下山。
第七次劝阻无效下,冰雪皇脸色一变,大呼一句:“妹子啊!为兄对你不住啊!”然后伏在雪地里嚎啕大哭起来。
媚儿吓坏了,连忙爬起来抱着舅舅,泪流满脸道:“是媚儿的错,媚儿这就下山去。”
是夜,冰雪王夫妇为女儿和外甥女儿摆了一桌和头酒,席间两老痛心疾首,涕泪齐下地说教了一番,只把两位姑娘感动得泪眼婆娑,双双跪下,承诺以后相亲相爱,不起争执。
自此媚儿便安静地待在冰雪山庄内,只是她越发沉默了,除了练功调气外,多是静静站在窗边,望着庭院中怒放的红梅出神冥想。
冷雪儿这几年却过的挺滋润,森林世子湛林来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两人常常遨游在天域间,说不尽的逍遥快活。
谈情说爱,水到渠成,三月前,冰雪世家传出喜讯,长公主冷雪儿和森林世子将在百日后正式成亲。
这夜,媚儿倚在雪玉栏杆旁,望着院内怒放的红梅出神,红梅正值花期,簇簇红花堆满枝头,馥郁的梅香混杂在雪雾中,散发着阵阵悠远的冷香。
随风飘至的冷雪惊醒了沉溺在思海中的媚儿,她摊开手掌,那块被她视为珍宝的玉佩静静平躺在掌内,她望着玉佩,眸光多了几分融融的暖意,一抹浅浅笑意在唇边流转着,但转瞬间便如流云散去。
那天他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玉佩,可护你安好,你一定要戴在身上。”
“好的,我一定会留着这玉佩。”
她合上手掌,幽幽叹气,自祈望雪山回宫后,她数度起念离宫而去,可舅舅这两年来一直待在山庄,隔三差五就叫她前去雪馨殿内用膳聊天,她找不到空子开溜。
静默片刻后,媚儿将玉佩套上颈项间,转身走入雪径回廊。
当值的宫女躬身向她行礼,笑问:“表小姐安好,上哪儿去啊?”
媚儿颌首含笑,答道:“姐姐明日大喜,我给她送贺礼去。”
一向银装素裹的冰雪王宫早已挂满了红艳的铃铛冰花,大红的帷幔缠绕在冰雕雪梁上,整个宫阙洋溢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冷雪儿的寝宫前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媚儿望着紧闭的宫门,伸手摸摸袖内的物事,方上前轻轻叩门。
一个绿衣宫女应声把宫门打开,她抬眸看了一眼媚儿,躬身行礼道:“表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媚儿微笑道:“姐姐还没有睡吧?”
绿衣宫女迟疑片刻,随即笑道:“表小姐稍等片刻,我去通传一声。”
冷雪儿端坐在妆台前,支颐遐想着明天大婚的旖旎,正在掩嘴低笑时,听得贴身的宫女低声道:“公主,表小姐找你来了。”
她轻蹙娥眉,神情有些不耐,只是轻轻敲了敲妆台。
淡雅的幽香随着轻轻的的脚步声自身后飘来,一个温婉的声音低低响起:“表姐。”
冷雪儿淡淡嗯了一声,随手拿起妆台上的锦帕掩住鼻子,表妹不请自来,她心中未免生出几分厌烦。
媚儿稍微踌躇了一下,自行寻了张凳子坐下。
冷雪儿抿抿嘴,自从喝过父亲用心良苦的和头酒后,这两年来她没有再去招惹表妹了,平日里偶尔见着,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
表妹也极少在自己面前出现,两人心有默契地相互避开着。
她放下锦帕,转过头,瞥了表妹一眼,淡然问道:“媚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媚儿连忙站起来向冷雪儿深深福了一礼,微笑道:“姐姐明天大喜,我特来送份礼物恭贺姐姐。”
冷雪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神情转为不屑,你送我之物,不过是来自宫中,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何必你送?
媚儿自怀内取出一个红色香囊,她轻轻掂了掂内里的物事,笑道:“其实,姐姐什么都不缺,这件小玩意,是我数年前出游时偶然得来的,倒也颇为......颇为有趣,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姐姐收下。”
她行前两步,双手捧着香囊,递到冷雪儿面前。
冷雪儿瞟了媚儿手中细小的香囊一眼,估量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心内嗤笑一声,随手接过,纳入袖袋内,点头道:“谢了,还有别的事吗?”
媚儿心内黯然,她本欲借送礼之机修复姐妹间多年累积下来的嫌隙,可惜表姐终是心存芥蒂。
“没有了,姐姐明日要早起,我不耽搁姐姐歇息了。”
她再度向冷雪儿行了一礼,转身走向宫门。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雪儿,你睡了没?”
冷雪儿顿时眉开步越过媚儿,打开房门,声音娇糯地叫着:“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啊?”
雍容华贵的冰雪王后挽着冷雪儿的手走进房内,尚在房中的媚儿连忙上前向她请安,冰雪王后看见外甥女出现在女儿房中,颇感意外。
媚儿是她小姑燕玉公主的遗腹女,自幼便寄居在冰雪世家,冰雪王和妹妹感情极好,故对妹妹遗留下来的这一点血脉尤为怜惜,格外照顾,雪儿认为父亲事事偏袒表妹,冷淡了自己,自幼便和媚儿不睦,为这事,丈夫颇有怨言,认为是当娘的把女儿惯得任性胡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