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肆虐,又一层雪雾刮来,雪粒子立即把小女孩的头发和半边脸染白,可她一直在微笑。
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刻,她想到既不是英雄小刀的传承,也不是自己那可怜的身世,而是这群孩子:“这些米……够他们走到织云村吗?”
护民官心乱如麻,连声音都紧张起来:“应……应该够了吧!”
小女孩凝视着他:“如果不够的话,你能不能帮帮他们?”
她的人虽然很脏,可是她的眼神却无比清澈,面对着这双眼睛,护民官的心在颤抖,他缓慢而坚定点头:“我帮!”
小女孩再度笑了:“谢谢你!”
说完这三个字,她的眼睛就缓缓的闭上了,那丝微弱的气息也跟着消失了。
“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护民官疯狂的大叫起来,拼命的摇晃着小女孩的肩膀,“小姑娘,你坚持住,你醒醒啊,你醒醒……”
很遗憾,小女孩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十三岁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啪嗒”一声,丁文赫手上的布条和草药也掉地下了,她也扑了过去哭喊起来:“姐姐,醒醒啊,醒醒啊……”
一群孩子也跑了过来,纷纷跪在雪地上,无言的流泪。
小女孩一直面带微笑,仿佛是在告诉他们,即使是她走了,希望依旧还在。
明天,它一定会是个晴天的。
风雪没有停止,一阵阵不断袭覆在小女孩的尸体身上,小小的身躯很快被冻成了冰雕。
护民官痴痴的看着岩石上的布袋,这十三袋米面,就是小女孩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来的,如果说两天之前有人说用自己的命去换十三袋米,护民官绝对会认为那个人是疯子。
可是现在,真的有这样的“疯子”去做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她不是疯子,她才是真正的人,因为只有真正的人,才会义无反顾去做自己认为值得的善举,这种人才配叫人。
至始至终,小女孩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名不名字的,那很重要吗”,这还是护民官自己说过的话。
是的,有没有名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你去不去、你做不做。
一直以来,我都在做些什么?
护民官低头看着自己的朴刀,我所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这里,名义上保护村子,实际上则是看着这些难民一个个悲惨的死去,然后感到心痛、冷漠、麻木,仅此而已。
我站了九年了,我所做的事情是不是还没有小姑娘偷回来的这十三袋米有意义?我算什么护民官,不过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傀儡,我还不如一个孩子。
护民官痴痴的看着岩石上的米袋,他的心在颤抖、在收缩、在抽搐,剧烈的痛楚也让他的意识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小女孩最后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我说了,你和其他地方的护民官不一样,你是好人,因为你肯用九年的时光呆在这里守护他们,你不一样的……”
“我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护民官喃喃的问道。
冥冥之中那个声音好像还在回答他:“因为你的心会痛,会心痛的人,他们就是好人,不要辜负他们……”
又一阵风雪迎面袭来,护民官静静的哭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野。
可脸上的泪水又被风雪冻住,护民官这才意识到这个严寒天气还在加剧,再这样冷下去,所有的问题已经不是食物能够解决的了,他是源能者倒不畏惧严寒,可是这群孩子不行。
我救不了这里所有的人,可是我救这剩下的几个孩子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护民官扭头对丁文赫说道:“文赫,把东西收拾好,一会天亮了你们就前往织云村。”
丁文赫有些迟疑:“可是护民官大人你呢?”
护民官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去的方向也是边境主城,而且一去也是很长的时间,直到中午时分才返回。
他回来的时候和小女孩差不多的情形,也是歪歪斜斜、跌跌撞撞,而且最要命的就是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外伤,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血人。
丁文赫惊呼着跑上前:“护民官大人,护民官大人,你怎么了?”
护民官剧烈的咳嗽着,他口中喷出来的已经不是白气了,而是鲜血。
“我去拿药!”丁文赫吓得不轻。
护民官却一把拉住了她,把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到了她手中:“走,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丁文赫表示不理解。
护民官喘息得更厉害:“我没钱……也给不了你们路费……更没法见到城主……今天是城主寿辰……我去半路抢了那些有钱人的贺礼……这盒子里是颗宝珠……拿到织云村那边的镇子上去换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那位小姑娘……善待她的英雄小刀……”
“护民官大人,护民官大人……”丁文赫还欲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了。
护民官已经站立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雪地中:“快走,卫兵一会就来了,被追上了我们都得死。”
丁文赫闻言赶紧转身招呼一群孩子,大家手慌脚乱的收拾细软。
护民官也是背倚着那块巨大的岩石,小女孩的尸体冰雕就坐在他旁边,尸体脸上的微笑从来未曾褪去,护民官也露出了多年来难得的微笑:“小姑娘……咳咳……你看到了吗?我也帮到他们了……你现在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