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不过是我顺手救下,却又无处安置,方才置于你身边。”
“家中哪房不比我处安全,祖母如何,孙儿心中有数。祖母何必自毁清誉。”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还是你并不愿意面对!”
“孙子亦只是实话实说。”
话语落后,寂静在三人间来回穿梭。明月腹中塞满了一肚子的话,紧抿着嘴巴,生怕一不小心便溢出几个字儿。眼波流转,怪异的视线在平静相顾的两人间来回逡巡。
“你可知晓,我为何要来这寺中常住?”
看着眼前恍若丈夫和儿子的脸孔,虽有几分病弱的苍白,但是其中的坚定并不弱于冲锋陷阵的父辈。她知道,当初那呱呱坠地的瘦弱婴孩,真的长大了……
“其中枝末细节虽是不知,但是亦可知晓大概。”闻言,欧阳淇澄澈的眼中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老夫人看了一眼明月,似有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回想起当年之事,面上仍是带上了几分凝重。
“当年,你的呱呱坠地后,府中接连收到噩耗,闹得人心惶惶。就在你三位父辈的灵堂之上,有位自称知晓你过去与未来的道士突然出现在灵堂之上。”
“当时他一如传言所说,说你是灾家殃己的煞气之体。但是我知晓他定非常人,便屏退他人,细问解除之法。”
“那人却掏出一串风铃,与寻常寺庙所悬无异。却说此乃你的死门,亦是生门所在。悬此风铃虽无法保你人生福乐安康,但是定可逢凶化吉。且此风铃乃是认主的神物,若非易主,定不会消失。”
“只是,有了这串风铃尚未足够。因你乃是天生煞气命格,上天自有定数,若是叫老天爷知晓了你命格大改,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其中的化解之法便是让我将你一人置于府中,冷淡疏远你,任由你的婶婶谋害你……”
说着,老夫人似乎有些哽咽,时间的风霜雨雪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此时,似乎更为明显。她耷拉的眼皮一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继续道。
“如此的人生,定是教人毫无恋世的yù_wàng。所以,道士亦为你谋了一门亲事,该女子亦是天生的煞气之体,阴阳调和,以此化解你的煞气命格。婚后,你便与常人无异……”
听着老夫人的话,明月的心脏渐渐发凉,脑海中种种她不愿面对的事实来回旋转着。她默默地盯着脚尖,眼睛一眨不眨,指甲深深地陷于掌心,用力之深,似乎要将手掌戳穿一般。她害怕,生怕看着那双澄澈的眼中带上质问……
“难怪……”
熟悉的声音一起,明月心中便是一窒,仿佛有些千万只手同时按住,似乎要狠狠地将它扯出……
“孙儿就说,自打我与明月成婚后,孙儿便觉得十分地快活。孙儿方才发觉世界亦是有颜色的,有温度的。”
明月并没有抬起头,欧阳淇的一番话似乎已是将她的心狠狠拔出,仅剩下空荡荡一片不知所措……
看着面前的两人,老夫人眼角有些发酸,浑浊的眼中满溢着担忧,只是,最终亦只是落下一声叹息。
“你这痴儿啊!”
颤巍巍的手渐渐贴近那温和的笑意,也许是微笑过于温暖,还是她的手过于冰冷,终是无法触到。但是老夫人仍是慈祥地抚摸着,略微弯起的嘴角带出了几条细纹,笑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婆子,也是该放手了。”
“祖母……”欧阳淇亦弯起了嘴角,伸手握住面前透明的手,微微弯起的眼睛泛起点点光芒。
“我本年纪日渐衰迈,早已看淡生死。此番大媳妇的作为,我亦不想追究了,我们欧阳家亦是欠她诸多。只是,我在这世间的唯一牵挂,便是你啊,傻孩子!若是你想要祖母安心,便幸福和乐地好好生活!”
话语毕,老夫人侧过视线,看着低头不语的明月,声音有些平淡。
“淇儿,我有些话,想要与你的媳妇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