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凉风穿堂过,拂得纱幔阵阵飘浮,房檐低垂处悬碎玉片子,此时叮叮当当发出响声,在房内显得异常清脆。
信件扔出那刻,房内三人一时静默起来。淳于棼看着桌上略微褶皱的信件,脸上一愣,想起今日早上冯玉仙忽然到访之事,原来,一切都已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是,他看着那笔直的倩影,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安歌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冯玉仙已是敛起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强自镇定,颤着反问道:“姑娘着实是冤枉安歌了,安歌待苏公子本就是一片真心,谈何手段!若是姑娘今日是为了王小姐之事抱不平,安歌自是无话可说,毕竟……”
说着,安歌敛起纱帕拭泪,哽咽着说道:“苏公子执意退婚,是因为安歌……”
“此事自然与你脱不了干系……”冯玉仙看着一脸梨花带雨呈可怜样的安歌,眼中冷意更胜,道:“不过,这其中缘由,不知安歌姑娘可能耐着性子听一番。”
“自然,看着姑娘的样子,怕是对我有着误会,说开了倒是省事。”安歌默默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那我便如姑娘所愿,摊开了说。”冯玉仙往后退了几步,扭身便端坐在桌旁,纤纤素手拿起玉壶倒下一杯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口中方缓缓开口:
“据安歌姑娘父亲所说,安歌姑娘是主动提出卖身的要求……”
“呵呵,你我同为女子,深知声誉对于女子何其重要,安歌为何做这得不偿失的事!”
“寻常女子自是不会,自是,安歌姑娘若是只是寻常女子,又怎么会在不过三年的时间里,便名扬清州城呢!”冯玉仙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待安歌的回答,便继续道:
“三年前,安歌姑娘本才是被卖入王府的那个,只是,奈何王家老爷刚好归府,看中的却是现在的柳姨娘。既然已是有了逃离你父亲的希望,你自是不愿就此放弃,也正好让你看见了临仙阁招选姑娘一事,你的主动要求,便造就了你与子若的一番fēng_liú佳话!”
“有了子若的庇佑,姑娘自是不必担忧生计,同时姑娘也与柳姨娘私下暗通信件。与苏华的开始,估计便是在柳姨娘向姑娘倾诉与王家夫人不和时,柳姨娘希望姑娘可以勾引苏华,让其退婚,使得王家夫人成为清州的笑谈。”
安歌听着冯玉仙的话,心中早已是汹涌澎湃,只是面上却无甚表现,她好笑道:“姑娘倒是好想象,我与娘亲虽是私下通信,只是,至于这……”
“安歌姑娘何必如此着急,是与否,且听我说完。”冯玉仙也不看安歌,神色平常,似乎只是在说着家常话一般。
“以姑娘的聪慧,迷住苏华那一根筋的二愣子,自是不在话下。”
闻言,淳于棼一声轻笑,朗朗入耳,听着这话,似乎与平日的冯玉仙截然两人般,这护短的冯玉仙使着性子,倒是让人觉得有意思得紧。
听到淳于棼的笑声,冯玉仙的脸上微微一僵,只是稍纵即逝,仍是一片的平静,冷声道:“在得知姑娘成功获得苏华的爱意时,柳姨娘怕是动了心思了,毕竟若是有个女儿嫁到了苏府,平日里,她的腰杆子也可挺得直一些。”
“啪”
冯玉仙重重地将茶杯置于桌上,杯中的茶水却是全往安歌的衣裙上洒,面上一沉,抬眸看向安歌,冷声道:“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苏华面前明里暗里地说暮颜的不是!”
看着衣裙上的斑斑水迹,安歌脸色有些铁青,上下齿间使劲地咬合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可勉强控制面部的表情,她有些僵硬地说:
“姑娘说出一番话诽谤安歌也就算了,如今却做出此等有失身份之事,岂不让人笑话姑娘的家教素养!”
“我的家教素养轮不到你一个平头百姓来评论!”冯玉仙平淡冷漠的声音传来。
“再者,这事是真是假,姑娘何必如此着急撇清!”说着,冯玉仙眸子一转,将视线置于淳于棼的身上,默然不语。
淳于棼略一思索,冷声道:“安歌,你与苏老爷的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