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姑娘,请随咱家走,咱家领二位到宫门。”
此前领路的公公在殿外候着,见宋南柯两人无事,顿时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心中不禁提起一口气,紧紧抓着拂子的手心有些湿滑。
修远似乎没有听到公公的话一般,漠然地站在原地,眼睛清幽如深潭,冰霜般的视线却胶着在公公身上……
宋南柯看着夕阳底下公公额间的闪闪亮光,心中既无奈又好笑,看来流莺的此番行为确实惹得大侠十分不悦。
只是,她微微抬眸,面前高耸的宫墙,一如既往地让她觉得冰冷压迫。突然,一道微弱的寒光闪过,宋南柯的眼皮颤了颤,眉梢微挑,心下恍然大悟。
果然……
“苏公公,好生将修远公子与宋姑娘送出宫,勿让闲杂人等误了二位的时间。”
宋南柯循声扭头,只见一脸平静之色的流莺站于他们身后,一丝不苟的妆发全然不见方才的痛苦失态。
苏公公闻言,佝着的身子颤了颤,道:“姑姑说笑了,奴才怎敢耽搁二位侠士的时间,这不,正为二位引路呢!”
此时,修远平静的声音传来,“宫门快要关闭了,公公还是快些为我俩引路吧。”
说着,修远便迈出脚步,全然不理会流莺那复杂的眼神。
宋南柯微微犹豫了下,才跟上前去。她似乎极其无意地往宫墙上看了几眼,方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方才,在她与修远走出殿门时,宫墙之上定是埋伏着流莺口中的高手。若是没有流莺的那番话,修远领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怕只有恶战一场……
她看着眼前银白的身影,嘴角不禁泛上了点点微笑,深藏于心底的那抹安心莫名地占据着她的整个心房……
宫门外,天地豁然开朗。
宋南柯终于明白什么叫自由的空气了,一时之间,心中不快尽数呼出,脸上的笑容明媚了不少,轻快地说,“大侠,今日我们便在这城中找间客栈歇息吧。只是,明日,大侠有何打算?”
修远似乎被宋南柯的笑容感染一般,微微一笑,轻轻说,“明日,我们回去南坡竹林的绿玉小筑。”
宋南柯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去绿玉小筑?想必小筑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吧,若是我们过去借住,岂不是打扰了?而且为何要住在绿玉小筑?”
修远俯瞰着整个晋城,笑意不减,耐心地答道,“绿玉小筑已是无人居住,房内洁净无尘只是因为整个小筑皆罩上了一层结界罢了。我们此番过去,自是为了寻找淳于棼的亡魂。当初他必定是附身于画卷之上,随小厮来了京城,只是相府与皇宫又岂是孤魂野鬼能进。而南坡竹林灵气充沃,若他想要长久留在人间,定会去到南坡竹林修炼!”
宋南柯听着这“结界”“鬼魂”、“灵气”等,心中仍是一片虚幻之感,虽然她并非无神论者,但是她亦不信这些灵异之物存在于她周围。
而且修远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懂得这些。
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侠,你之前说你是无名门下的弟子,可是真的?”
修远见宋南柯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脸上不自觉扬起一阵温润的笑意,回道,“那无名仙派便是先前我与你说过的理由。流莺性格谨慎,但是由于身居后宫多年,仅知那口口相传的逸事,我便应她所求,做一次这无名仙派的弟子!”
修远声音顿了一下,不一会儿,微微一笑,便继续说,“正好我身上有一块玉牌,也应了我这身份……”
宋南柯呆了呆,眨了眨眼睛,十分惊讶于此。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大侠可真是好计谋,别说流莺姑姑了,就连我亦被饶进去了。只是,大侠又为何知道此事是淳于棼亡魂在作怪?”
修远淡淡一笑,迈步往山下走,静静地说,“那不过是我为引流莺姑姑的借口罢了。虽说此事并非淳于棼的亡魂作怪,但是却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所谓大隐隐于市,真正洒脱超逸的隐士,是在一片熙攘嘈杂中自得其乐的。而那些一心逃避现实的人,才会迁往深山田园间。不知姑娘可曾注意太后的寝宫……”
宋南柯顺着修远的话回想起那一院的清冷,说道:“大侠的意思是,太后在逃避!”
修远点点头道,“没错,我见书案上,《金刚经》的书皮已是多处褶皱,而《金刚经》的内涵便是一个空字。想必当年之事,一直是太后心中的一个死结。情深缘浅,缠绵的爱意与无限的遗憾,让太后只能在佛经上寻求平静!只是心中执念日积月累,便会生出心魔,太后是困于自己营造的幻境中……”
宋南柯回忆着那一院清冷时,一树娇艳的海棠跃然出现,心下一惊,她终于想到为何觉得流莺的话语有些不对劲了。
她忙开口道,“大侠,依我所看,这淳于棼未必是负心汉!当初太后虽非宠冠六宫,但亦是恩宠极胜,入宫不到一年便生下当今圣上,更是母凭子贵,坐上了后位。这一切的美满,虽无法抚平心中的创伤,但是亦足以使其淡化成疤了。再者对于一个负心汉,心中更多的是悔与恨,而这会随时间的冲拭而变淡,不至于生出执念!”
宋南柯看向修远,见他无异议,便继续说道,“若是淳于棼是负心汉,那临终前亦不会让小厮将画卷送入京城,他亦不会愿做这孤魂野鬼,飘荡于红尘外四十来年。想来当初相爱的二人,必定因故无法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