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三层的阁楼,每一层都挂着红灯笼,天井的北面搭建了一个舞台,上面正端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怀里抱着琵琶,面对众人唱着小曲儿,咿咿呀呀,风情万种,惹得台下男人们纷纷大声喝彩。
“姑娘,要雅座?”一个肩上搭着白抹布,身形干瘦的店小二躬身迎上来,脸上笑出一朵花儿,非常恭敬地问道。
抿唇微微颔首,花心应道,“不,我就在底下。”
既然要融入这里的生活,自然不用花大价钱去什么雅座了,那样反而要与汉州城的生活格格不入。
“这里为何没有戏台子?”见店小二礼貌地微笑,似乎已经对她没了兴趣,花心连忙问道,“不是唤作优伶茶馆吗?”
“姑娘要听戏,何不去戏园子,我们这里只吃茶听曲儿。”小二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眼巴巴地看着那小二转身走远,花心忡怔着回不过神来。
这里的人未免也太势利眼了吧,眼见另一个身形矮胖的小二走过来,花心故意高声道,“给我来间雅座!”
“好哩,姑娘楼上请。”胖小二见横空来了生意,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带着花心和萃初上了楼去。
见先前那个小二向这边望来,花心不屑地白了一眼,昂首挺胸,摆出一副阔太的姿势上了楼。
胖小二将花心安排在了二楼回廊的一张桌子前,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含着笑地说道,“此处正好面对台子,姑娘觉得如何?”
本来也没打算要多么豪华的房间,这里每张桌子中间都用一扇屏风一一隔开,倒也算是私密。
“甚好,给我们上些打牙祭的小吃,再来一壶茶便可。”花心率先坐下,她大大方方地说道。
打发了胖小二,花心见萃初还痴痴然地站在一边,她轻笑道,“还不坐下,我可是花了钱的。”
直到萃初坐在了花心的对面,花心才又伸长脖子向着天井下方的舞台看去。
从这里向下看去,可以将天井下方所有的动静全部尽收眼底,人群熙熙攘攘,看来这里的生意倒是非常不错。
“你这几日在外面,可知道这汉州城有戏园子吗?”听着方才那势利眼小二的语气,倒好像是听戏还没有听曲儿高雅。
萃初点头应道,“是有一处戏园子,不过去那儿的人大都是些平民百姓。”
原来那势利眼小二是因为自己问了句为什么没有戏台子这才翻了脸,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去雅座便招来了小二的白眼呢。
目光微微一斜,却与回廊对面的一个陌生男人四目相触,这……难不成这个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慌乱地错开视线,回过头来后,僵硬地对萃初说道,“既然如此,这家茶馆又为何唤作优伶茶馆呢?”
“这家茶馆的老板是优伶出身。”突然,屏风背后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花心和萃初都是吓得一颤,接着,屏风后便又有人说道,“姑娘来自京城?”
这……
“是。”尴尬地回了一句后,还好胖小二端着茶和点心上来,花心暗自长舒一口气。
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可才刚来。
“姑娘,一共是一钱银子。”胖小二弯着腰陪笑道。
不等花心说话,萃初便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捡出一块碎银,递到胖小二手上。
“多的赏你了,且去忙吧。”花心见萃初还想说话,连忙笑道。
那胖小二得了赏钱,点头哈腰地笑着离开。
“姑娘倒是出手大方。”那屏风后的男人轻笑道。
花心没有说话,她并不打算理睬这些她没打算要认识的人,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等到花心的回答,屏风后面的男人也安静下来。
花心深吸一口气,虽然屏风后面的男人不说话了,可对面另一个陌生男人却时不时地向着这边看来,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站起身后,对萃初说,“我们走吧。”
“点心还没吃。”萃初看着桌上纹丝未动的精致点心,努嘴说道。
面对萃初这样的表情,再看看桌上好看的点心,实在是哭笑不得,一咬牙,还是坚持说道,“等出去再买便是了。”
“优伶茶馆的点心可是汉州城内最好的,姑娘不想尝尝?”这时候,屏风后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又开口了。
花心郁闷地看向屏风后隐隐约约的身影,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无聊,来听曲儿那就安静听曲儿,怎么还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不必了,我还有事儿,若公子不嫌弃,便自己吃好了。”
没好气地走出优伶茶馆,没了好去处,如今只能在街上闲逛起来。
“姑娘,何苦生气?”萃初见花心脸色不好,她劝慰道。
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花心了,明明街上的闲言碎语都不在意,怎么会因为一个人闲聊了几句就不高兴了呢?
轻叹一声,花心苦笑道,“此人说话阴阳怪气,还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我看,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姑娘留步。”突然,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
浑身一下子僵硬,这个人怎么还跟着她出来了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深吸一口气,花心转过身面对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
这一转身,映在眸中的竟是一个生着凤眼的小郎君,个头儿不很高,年纪约摸也就十八九岁。
“敢问郎君有何事相告?”花心语气软了下来,她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