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这不是配合你职业嘛。我以为你更接受这种一板一眼的描述方式。”被何欢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律师会喜欢这种不带任何情感的陈述证词。
“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说的大致情况我有数了,不过我希望和当事人一起再聊聊。”
“这个没问题,谢燕桂也更想和他爸爸一起生活。”
“那这就好办了,案子并不是很难。”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以后就多麻烦你辛苦你了。”
“真不用这么客气,大荣子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上下铺。”
“该谢的还是要谢。”似乎怕我继续感谢下去,何欢问我酒喷泉的操作方法。其实说明书上都很详细了,但我也很乐意为他示范一遍。这个酒喷泉可耗费了我整个晚上的耐心与脑力。在网上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酒喷泉,今天中午按图索骥,终于在第五家商场找到了。
我简单的把零件拼装组合起来,“你办公室有盆吗?我想你应该没酒,我就先拿自来水凑合着。”
何欢有些失望的回答,“没有。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何欢抱着一提啤酒过来,然后就开始往酒喷泉里倒酒,倒完酒,给酒喷泉插上了电。霎时,喷起了一米多高的啤酒水柱,很有carnival的感觉。何欢看起来很开心,生活是需要点小玩具调剂一下。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酒,不喝酒也可以用白开水,总之工作原理是一样的。”
“谢谢。我是不常喝酒,但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喜欢就好。也有想过你不会喜欢,没承想自己这只瞎猫也逮到了死耗子。”我想过他不喜欢,如果他不喜欢,我就从包里拿出人艺话剧睡莲的门票给他。中午刚买过酒喷泉就后悔了,怕他不喜欢。因为何欢的头像是莫奈的油画睡莲。我就上网搜了一下,恰巧有人艺的话剧睡莲,就订了两张票。不论话剧剧情如何,这个标题总会多少吸引他点吧。
“那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上的电子票,“说来也巧,人艺正在演话剧睡莲。我看你头像是睡莲,你应该会感兴趣。这个话剧你可以找个人和你一起看。”
“你这么掏心掏肺的,我也不好意思怠慢工作了。”
“哈哈哈,我的目的基本达成。”
“没想到老谋深算的自己,还会被个小姑娘套路一番。”
“这不叫套路,这叫亲切交流友好馈赠。”
“你也这么说了,以后你也是我朋友了。不要再跟我这么客客气气的了。”
也就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我不好意思拜托别人,还空手而来。我对他的福利,其实也就到此为止了。之后的大头有钟红谢天兜着呢,这个人情他们是要还的,只是现在必须借由我,这根牵引线罢了。
“那我尽快把谢天带过来,和你详谈。”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家就在你事务所附近。不过,对不起。为了我的事儿,你这么晚才下班。”
“本来我就有点事儿,要留下来处理。”
“真的辛苦你了,这么忙又接了谢天的案子。”
“又开始了你,加上谢天这案子,大荣子这六年来也就拜托过我仨案子。”
六年之间,我一直陪在荣耀身边,不记得荣耀有惹上什么官司啊。我心里十分想问那剩下的两件案子是什么,我抬头看着何欢,心里的话几度欲出,但我忍住了。荣耀不告诉我,是他本来就不想我知道的。我和何欢也没多熟,这样直接问他未免突兀唐突。
看我沉默半晌不说话,何欢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在想你为什么喜欢睡莲?是因为莫奈吗?”我岔开话题。莫奈一生画了48幅睡莲,亦如同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
“你觉得呢?”
我怎么觉得,是他喜欢的东西啊,而且是我先问的好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睡莲,只好强行答题,说一点我自己的看法,“是因为莫奈画的睡莲很有意境美吗?说实话,西方宫廷画宗教画很多,都给不了我们共同感。宗教画的集大成者,博斯的人间乐园是借宗教告诉我人性之丑,偷窥、*、罪域。宫廷画的集大成者,委拉斯凯兹的宫娥也只告诉了我贵族生活对残缺生命体的恶趣味。但莫奈的睡莲颇有点中国诗画中的意境美。仔细看久了,会觉得那睡莲和家里公园的荷花很像,不知不觉地,看到睡莲,就会有点想家。所以我认为印象派是有点中国意境的意思。”
“其实很少人会注意到委拉斯凯兹宫娥里的侏儒小女孩。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联想到这么多。”
“我很心疼被当做贵族玩物的侏儒小女孩,生病的人没有被关爱反而被消遣。所谓的贵族让我十分恶心。金钱的富足与无限的权利,可以满足他们各种各样的癖好,哪怕这种癖好是道德沦丧的、丧心病狂的。所以,我很讨厌贵族文化、中国呢,我讨厌乡绅祠堂文化。”
“如果我没找到合适的人,你愿意陪我一起看睡莲吗?”
话锋转得太快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啊?我啊?我不知道我那天有没有空...”
“你来,我就告诉你荣耀的另外两个案子。”
我一时哑口无言,我们不过认识几个钟头而已,他怎么就如此轻而易举的猜中了我的心思。
“你想的全都写在脸上,知道这个并不难。”何欢看着我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