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才貌拙陋。”婉莹心里烦躁,敷衍着回答她。
她将婉莹通身细细打量一番,一副顿悟的样子点点头说到:“你还有点太瘦了,听说皇上喜欢丰腴的女子?”
婉莹听她如此说到,终于明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绝非空穴来风。想她自己自负倾城美貌,虽未必艳冠后宫,但也不至于被别人觉得丑陋。婉莹说自己丑陋不过是自谦而已,而她点头同意,真真证明她白长了两只眼睛。既然两人所思所想相差甚远,想必也不会是同路中人。只面无表情地忘了齐秋丽一眼。也懒得回答她的问题。
齐秋丽,自己讨了个没趣,心里只讥笑道:“都是一样的宫娥,摆什么臭架子。一副弱不经风,一把都能揉碎的体格,皇上怎会喜欢你?”再低头看看自己蜂腰肥臀,双峰挺拔,心中也算是聊以*地想:“我眼下是六品小官的女儿,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谁敢说我将来做不得四妃之位?皇上选的是妃嫔,又不是宰相,再好的家世,不过是说嘴的稿子,敌不过真刀真枪的本事。”
如此安慰自己,也算是平复了家世平庸的自卑。再看婉莹梨花带雨,暗自伤神。真真一副可怜人的模样。心里有多了一些怜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日后都是一处当差的,真伤了脸面也不好。
“面都泡烂了,赶快吃吧。”齐秋丽自以为不计前嫌地说。
吃面?士可杀不可辱,这面如今在婉莹心中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读过书的小姐,见识自然不同。婉莹脑海里把自己能想到所有卑劣龌龊的词眼儿都用在了这碗面上。
“这面乃是用盗跖剪径的谷麦磨成粉;庆父偷取贪泉的水和成面;赵高劈柴;李斯烧火;董卓偷貂蝉的肚兜洗碗,安禄山窃玉真的玉钗为筷,再让秦桧这样无耻卑鄙的小人端给自己。如此脏天污地,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面,若吃一口,必定是:黑白颠倒,lún_lǐ无常,明者失明,聪者失聪,清官变墨吏,孝贤成反逆。孔融吃了不再让梨,黄香吃了不再温席,比干吃了耽于酒泥,岳飞吃了丧失锐气……
这哪里是一碗面,这贻害千秋万代的祸根。这碗面说什么也是吃不下去的。婉莹没有回答,也不动筷子。
齐秋丽没读过什么书,只认得几个字,她心里也懂‘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不过大道理虽好,敌不过一个‘饿’字。她也觉得这碗面来的有些窝囊,但是腹肚空空,她可生不出婉莹心中的骄矜。
“别再想那么多了。你不是也饿了吗?”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啊?”
“吃不下为什么还得吃?”婉莹烦躁得没着没落。
“到底是大户里的娇小姐,难道你娘从未教过你这些人情世故么?”
“你想说什么?不要攀扯我娘!”婉莹本就烦躁,再加上齐秋丽说中的意思不仅攀扯母亲,连带揶揄自己,她怎能袖手旁观?立刻回嘴道。
“这面你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齐秋丽一脸神秘的说。
“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吃了这碗面万事皆休,你不吃这面,用不了多久刘公公就会知道,到时候说不定以为你还跟他置气呢?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你还饿着肚子。”
“多谢告知。”婉莹听了此话之后,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也是为自己打算。心里终于迸进一丝暖意,又接着说:“你吃吧,你今天估计也没进什么东西吧。”
“真的?”
婉莹是绝对不会吃这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天理不容的面。
齐秋丽早就盼着这一刻,面是婉莹的,她若不给,自己也不好硬抢,两人平分,谁也吃不饱,如今她不吃,这一碗面就全是自己的。开怀地说:“你不吃,丢掉了可惜。我两天两夜没吃干的东西了。哈哈,早就饿了,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块粗布帕子,将面碗擦拭干净,又将托盘里的汤汁拭掉。眼睛盯着碗里的面说:“你们京城人实在是太过讲究,这绿油油的面条我连见都没见过。”
“这面你觉得好,你就都吃了吧,我吃不下。”
齐秋丽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看着婉莹落寞,心中有生出一阵恻隐,继续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碗,分了半碗给婉莹,说:“何苦饿坏自己的身子,明日谁知道几时才有得饭吃。”
“我不吃,你若饿,就全吃了吧。”
“真搞不懂,要面吃的是你,不吃面的也是你。”
婉莹听了她的话不再言语,自己整理好铺盖,和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