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不要哭,有我在,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婉莹的眼泪终于山呼海啸一样奔涌袭来,这是她这一辈子,听到的最灿烂的一句话。
多么甜蜜的告白和多么坚贞的誓言,都不及这一句,‘有我在,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让人感激涕零。与死神插肩而过几次的婉莹,此时此刻不需要烂漫的情话,她需要的正是一个坚实的肩膀,还有这句‘有我在,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坚实的肩膀远在天涯海角处的京城里遥不可及,面前的贺佑安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要的那句话。
无言的流泪,变成撕裂地哭喊,婉莹这一刻,终于从亡命天涯的惊恐中尘埃落定。
“谢谢你,贺将军。”千言万语,终究只能是一句‘谢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中间隔着三生三世的错过。
婉莹一句‘贺将军’把贺佑安从失态的恍惚中拉回来,曹将军也赶紧过来,借着假装的慌乱,擦去了贺佑安脸上刚刚掉下来的眼泪。
她已经是皇上的正妻,将来就算不能当皇后,也是位列四妃的宫嫔。
贺佑安,师婉莹,这两个人,今生今世,只能是皇上的大臣和皇上的妃嫔,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曹将军在贺佑安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将军,娘娘的闺名不能再挂在嘴边了。”
贺佑安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倾注在婉莹身上。无论她是皇上的妻子,还是师府里那个夏日荷塘边初见的小姐,她永远是婉莹,是贺佑安心里挚爱的婉莹。
曹将军将贺佑安拉到一边,郑重地说:“人是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贺佑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从那夜做了梦之后,一心一意想要找到婉莹,至于找到婉莹之后要怎么样,他没想过。
“让手下这几个羽林卫送娘娘回京城吧。”曹将军唯恐夜长梦多,快刀斩乱麻地说道。
才见了一眼,就要匆匆分别,贺佑安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哪怕她已经是皇上的妻子,他也想再多看几眼。
“将军,将军,让羽林卫送娘娘回京城吧。”
贺佑安的失态已经是人尽皆知,曹将军也慌了神,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这样肆无忌惮地觊觎皇上的女人,不杀头也得丢半条命。
事不宜迟,趁着贺佑安这会儿还没有做傻事儿,曹将军冲着手底下十几个羽林卫说:“找一辆结实的马车,火速护送娘娘回京城。”
一眨眼的功夫,尘归尘,土归土,分别又在眼前。
半年前的离别,贺佑安对婉莹说‘你等我回来娶你。’贺佑安收金陵,平苏州,荡杭州,只为立一份稀世功勋,风风光光地迎娶婉莹,可是当他打下杭州城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婉莹,已经成了荣亲王的妃子。
从——我要娶你为妻;到——你已成为别人的妻。这一路的腥风血雨,只有陪在身边的曹将军知道这其中的惨烈。
又一次分别在即,是拱手将自己挚爱的女人,送到她爱的人的身边。
贺佑安的心,又一次粉碎成灰,随风飘散。
茫然中,贺佑安亲自将婉莹扶上马车,自己心里滴着血安慰自己:“爱她就成全她。我只要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笑,陪着她哭,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一转身就能看到自己,这就足够了。”
晨曦中的一幕是:贺佑安望着马车消失在一望无垠的运河河道上。
然而另外一幕:贺佑安满世界寻找婉莹的消息,早就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京城。
一群条真正捕杀婉莹的高价悬赏,在黑道中迅速传播开来。万两黄金的高价驱使下,几个亡命之徒也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马车刚刚出了杭州城,就与杀手狭路相逢。杀手倒在血泊中,护送婉莹十几个羽林卫死伤过半,剩下的五个羽林卫经过婉莹的同意,马车又再次回到杭州城。
崔莺儿已经决定追随贺佑安南下,哪怕是做一名军妓,也不想一辈子漂泊在运河上,卖笑为生。都是牺牲,崔莺儿固执地劝说妈妈,若是呆在大营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们了。
妈妈似乎也厌倦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带着船夫和小姑娘义无反顾地跟着崔莺儿,尾随在贺佑安身后。
两路人马在杭州城门不期而遇。
明明是求之不得,贺佑安却萌生出一股后背发凉地警觉。
“为什么折回来?”看着只剩下五个羽林卫的贺佑安问道。
“将军,半路遇到黑道上的杀手,他们是来捕杀娘娘的,我们只剩下五个人恐怕不能顺利护送娘娘回京了。”
贺佑安心里隐隐约约地担心,还是如期而至,曹将军之前的催促,他不是优柔寡断,而是纠结,万一真的有人要暗杀,就这样把婉莹送回京城,不等于让她白白送死吗?
天意如此,只能顺遂听从。
“跟我去福建吧,活捉方松鼎,我带着十万人马护送你回京城,看谁还敢背后暗杀!”
婉莹坐在马车里,隔着薄薄的纱帘,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贺佑安掷地有声的心跳。
已经错过了皇后,还能坏到哪里去?去福建吧,自己单枪匹马也不可能回到京城。
心灰意冷中的贺佑安,终于在炙热的骄阳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管前途艰难险阻,自己总算能踏踏实